江漓似终于反应过来,诧异问道:“等等,昭姐姐你适才说甚?”
“宣姑娘她才是月上梢真正的老板?”
秦瑾昭抿唇不言,敛着凤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宣羽神秘得不似平凡人,于江漓而言,一些不该有的苗头还是及早掐灭为妙。
“原是如此。”江漓语气雀跃,面上的期待毫不掩饰,“那我下次去月上梢寻她便有门路了。”
秦瑾昭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什麽都没说,又好似什麽都说了。
“江漓。”见江漓压根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秦瑾昭额角微不可擦地跳了两下,冷声道,“那人太过危险,你把控不住。”
江漓不以为意:“可我觉着宣姑娘人挺好的。”
秦瑾昭被狠狠地梗了一下,深邃凤眼乌沉沉的,像极了一团没晕开的浓墨:“言尽于此,江漓你好自为之。”
“知晓啦。”江漓撇撇嘴,显然是没将秦瑾昭的劝告放在心上。
秦瑾昭用眼风看了司琴一眼,示意她让宫女将午膳撤下去。
抿了口温茶润喉,秦瑾昭状似不禁意地问:“江漓,你是在何处见过宣姑娘的?”
江漓如实回道:“第一次见她是在夜市。”
“那日我与哥哥一道,因着陛下寿辰快到了,便想去夜市上淘些干净的稀罕货。我在一摊位上看中了枚成色不错的玉扳指,摊主似乎并不是识货,随意扔在角落处,我才问出价,还未来得及砍,就被宣姑娘给买走了。”
“玉扳指……”秦瑾昭回忆了下,那夜达成合作时,宣羽左手拇指就戴着一枚,玉质丶成色确实不错,但款式简单,反而给人种朴实无华的感觉。
看似朴实无华,实则价值连城,确实不像是会出现在小摊位上的东西。
而夜市,倒是也有捡漏的可能。
“夜市出售东西,贯来是价高者得。”秦瑾昭淡声道。
江漓压低声音说:“昭姐姐,我发现近期夜市倒是出了不少好货。”
除去那枚被宣羽买走的玉扳指,不仅江裕,就连江漓都在夜市上捡了好几件漏。
秦瑾昭蹙眉提醒:“事出反常必有妖,夜市上的东西来路不明,还是查清楚出处最为重要。”
江漓深表赞同,沉声将自己的思虑说了出来:“我买的那盏天青色瓷瓶,倒是派人查过出处,但一连几日过去,毫无头绪。”
“是以我有些怀疑夜市上突然多出这麽多好货,可能是从土里出来的。”
“若真是这般,此事非同小可。”秦瑾昭面色凝重道,“本宫会派人深查的。”
“昭姐姐,我也只是猜测,当不得真。”江漓轻咳一声,有些头疼地说,“不过那盏瓷瓶,我可不敢作为贺礼送给陛下了。”
秦瑾昭隐晦提了一嘴:“父皇近日毫笔倒是摔碎了很多根。”
江漓顿悟,姣好的脸上挂起盈盈笑意,悦声道:“多谢昭姐姐!”
用完膳没多久,江漓怕打扰到秦瑾昭午休,便寻了个借口走了。
送走江漓,司琴回到正殿便见秦瑾昭阖眸靠在椅子上,眉眼倦意难掩。
司琴悄声走过去,将安神香点燃。
不多时,袅袅青烟便从深色香炉里缥出,丝丝缕缕,一点点缭绕缈远。
秦瑾昭擡手揉了揉额角,嗅及空气中的沉香味,眉头登时拧得更深了:“掐掉罢。”
闻言,司琴忙将燃着的香尽数灭掉。
秦瑾昭缓缓起身,嗓音清冷低哑:“让人查查近期夜市上出现的东西。”
“尤其是那枚玉扳指。”
在那夜司琴也是见过宣羽的,对那枚玉扳指只有个模糊印象,她在脑中大致描摹了下,垂首领命:“是,殿下。”
秦瑾昭轻抚心口,平缓着自己的呼吸,声音透着冷意:“江裕那边,多派些人盯着。”
天色渐晚,暮色渐浓,星星点点的光晕升起,夜幕下的皇宫寂静又顾忌。
秦瑾昭胃口依旧不佳,晚膳没怎麽动便人宫女撤了下去。
她站在庭院中,脊背挺直如松,背影单薄瘦削,凉风吹动间,一袭宫装显得空落落的。
夜在一点点暗下来。
再过些两刻,宫门便该关闭了。
心口处的逆鳞温热贴肤,秦瑾昭看着高高挂起的一轮明亮圆月,轻喃道:“圆月佳节,不应如此。”
下一刻,秦瑾昭义正词严道:“司琴,备车。”
司琴似是早已习惯,很快便将马车备好,再次赶在宵禁前驶出宫门,一路追着月色回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