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影卫暗中调查的事已有眉目,届时全部呈到父皇面前,朝中总归是要换几波新鲜血液的。
司琴顺势恭维道:“还是殿下深谋远虑。那几个大臣贪污受贿丶结党营私,在朝中拉帮结派搞坏风气,百姓苦其久矣,若此番能重创之,不失为一大佳事。”
秦瑾昭抿唇,语调低缓,没什麽起伏:“这个中利益牵扯,只能等父皇来决断了。”
秦瑾昭虽无奈宣羽坑了自个儿一把,但对方递来的橄榄枝无疑是雪中送炭,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风月商会成为皇商,不仅能弥补国库的空虚,也在一定程度上分担走了群臣虎视眈眈的目光。
对于这一点,秦瑾昭相信,宣羽是最清楚不过的,但那人竟还愿伸出援手,除了恶趣味及和颂徵有关,她暂且想不到别的缘由了。
“殿下说得是。”司琴又说了几件暗卫私下跟进之事的进展,面色迟疑一瞬,继续道,“前几日殿下让调查一事,稍有些眉目了。”
薄薄的眼皮一掀,秦瑾昭轻吹茶盏面上浮着的茶叶,语调清缓:“关于月娘的?”
司琴颔首:“是。月娘原京中人士,前户部侍郎幺女,五岁族中变故,後被月上梢收养至今。”
光论背景来说,倒是寻不得有何怪异之处。
秦瑾昭维持着端茶盏的动作,敛着凤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也是在这时,颂徵开口道:“月娘是个好人。”
司琴不以为意,轻笑着反问:“颂姑娘何出此言?”
蓝眸微闪,颂徵支支吾吾道:“那日离开月上梢时,她给了我傍身的银钱。”
“而且她并未亏待过我……”
不论是否抱有目的,月娘确实从未亏待过她,不仅带她去见宣羽,还告诉她月上梢正门污秽喧闹,下次来可以走後门……如此种种,颂徵虽不知人性的险恶,却还是能分清人所表露出来的善恶。
月娘对她,并没有恶意。
司琴嗤笑道:“颂姑娘还是太单纯了些,月娘可是月上梢老鸨,经营多年,圆滑且精通人情世故,并不像面上那麽简单。”
在她看来,月娘那日的所作所为,全然是迫于自家殿下的威严罢了。
蓝眸弥上迷茫,颂徵眨了眨眼,偏头问:“何为人情世故?”
司琴:“……”
薄唇紧抿,秦瑾昭将茶盏放下,放柔语调道:“阿徵,不懂何为人情世故?”
颂徵连连点头,满脸的求知欲。
凤眼绻着浅浅笑意,秦瑾昭温声解释道:“阿徵可以理解为,幼时每次见面,我为你带些零嘴,而你又总会送我些好看的海螺丶扇贝同理。”
颂徵似懂非懂地问:“那日漓小郡主提礼拜访,我让她同江沅进府也是这般道理?”
秦瑾昭怔了一瞬,总觉得颂徵这话说得有些怪,但又挑不出是哪里的问题,想了想,敛眉回道:“大抵就是这般。”
颂徵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蓝眸湛湛,尾音微扬,似绻了小鈎子:“是以,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便是同人情世故相关。”
“是,阿徵很聪慧。”秦瑾昭毫不吝啬地夸了句。
颂徵眉眼弯弯,嫣然浅笑,蓝眸灿然如星辰。
秦瑾昭唇角不自觉地勾了勾,甚至觉着若颂徵此刻能现出鱼尾,定是翘上了天。
“殿下……”司琴极轻地唤了声。
秦瑾昭回神,语调肉眼可见地淡了几分:“接着查罢。”
关于宣羽的身份,暗卫调查许久还没任何头绪,秦瑾昭不禁猜测凭那人的能力,定是将她的一举一动掌握在手中,能轻松查到月娘的身世,只怕是她从指缝间透露出来的。
司琴垂首应下:“是,殿下。”
隔了片刻,雪雁踟躇着喊了声:“殿下。”
“昨日在宫门处,漓小郡主说了一事。”
秦瑾昭淡声问:“说的何事?”
雪雁小心翼翼开口:“漓小郡主道,四年之期快到了,听闻陛下好像有招宋小将军回京的意思。”
深冬的风带着寒气,扑面而来,冻得人脸颊生疼。
秦瑾昭一双眸子清凌凌的,薄薄的寒霜凝结其上:“靖安王府消息倒是灵通。”
用完早膳没多久,秦瑾昭便匆匆回宫了。
颂徵半靠在椅子上,托着下颌,若有所思地问:“雁姑姑,为何那宋小将军回京,锦意好似不是很开心?”
雪雁被问得一愣,又不敢如实告知,只含糊着找了个由头:“颂姑娘有所不知,现下年关将至,陛下生辰也快到了,宋小将军如今回京,殿下还得格外安排他後续的相关事宜,封侯丶奖赏之类的,会越发忙碌。”
用力碾了碾指腹,颂徵幽幽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念叨着:“陛下生辰……”
雪雁以为她好奇,便解释道:“是,月底陛下寿辰,按宫中规矩,必是会开祠祭祖丶宴请全臣的。”
颂徵垂眸,将眼中神色尽数掩去:“那定然热闹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