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咸鱼本鱼
撵车缓缓在殿门前停下。
司琴等了几息,见秦瑾昭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不禁轻轻换了声:“殿下?”
秦瑾昭回神,凤眼微眯,柔夷揉向额角,神情略显心不在焉。
司琴虚扶着秦瑾昭从撵车上下来,见她神色不对,关切问道:“殿下,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瑾昭不动神色地摇了摇头,擡脚一言不发地进了殿门。
司琴扫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宫女,淡声道:“都做自己的事去。”
宫女矮身应下,司琴则快步追了上去。
走进正殿,秦瑾昭轻撩宫装裙摆在椅子上坐下。
司琴贴身伺候,为她端来热茶,却是不敢出声打扰。
纤眉微蹙,秦瑾昭靠在椅子上,大抵是回了熟悉的地方,她神情明显放松了些,但脑中一直在想适才御书房发生的事,越想,眉蹙得越深。
秦宴看似是对她送的生辰礼很满意,也很赞同她让风月商会成为本朝皇商的事,但偏偏他夸的话,另含深意。
‘不愧是朕的好女儿,有魄力!’
有魄力……
喉咙微滑,秦瑾昭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
其实在此之前,秦瑾昭就揣测过宣羽主动示好的目的。
钱丶权?亦或是另有所图?
直至今日,她也算是明白了宣羽所图究竟是什麽。
因着无聊,单纯是想找些乐子罢了。
秦宴身为帝王,生性多疑,用人谨慎,自先皇後去世後,他的性子更难揣度。
而宣羽便巧妙的利用了这一点,以风月商会的玉牌为贺,明面上是投诚,可实际那玉牌真送到秦宴手中,又有了另一层意思。
秦瑾昭蜷了蜷食指,今日发生之事,全然在她意料之外。
但细细想来,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不然上次募捐,宣羽便不会在背後做推手。
纵然宣羽今日坑了她,让她的野心在秦宴面前暴露了个彻底,但单看秦宴的反应,或许并没有太坏。
与虎谋皮,莫过于此。
不知为何,秦瑾昭直觉宣羽是和颂徵认识的,而且两人间关系匪浅。
将茶杯搁下,秦瑾昭命司琴取来纸和笔,凭着大致记忆,在纸上画下宣羽的容貌。
等墨痕干透的过程,司琴不是很确定地问:“殿下画的是宣姑娘?”
秦瑾昭放下笔,颔首道:“是她。”
司琴又盯着画看了半晌:“这般瞧着,宣姑娘的面容甚是眼熟。”
这句话并未引得秦瑾昭的重视,她知宣羽神秘非凡,仅有的几次见面,对方都在脸上做了些掩饰,像朦了层薄纱,是以很难窥得她的真容。
如此一联系,倒是像极了颂徵掩掉自身银色长发的手段。
“你拿着这画,去向京中上了年纪的打探一二。”此举和大海捞针无异,可这是秦瑾昭先前能想到的最有用的法子。
颂徵自诉活了数百年,若宣羽与颂徵关系匪浅,那她定是活了不少年岁。
月上梢和风月商会的底蕴并未一日可起,而且看她对京中的熟悉,必然是已生活多年。
司琴领命,待墨干後,妥帖将画收起,想了想又问:“殿下,月上梢的月娘可要一并查了?”
眸光微动,秦瑾昭啓唇吐出一字:“查。”
“是,殿下。”
司琴福身,还不待她退下,并听秦瑾昭清冷的声音传来:“动静小些,莫让太多人知晓。”
宣羽竟能知晓她的意图,只怕朝中动向她都知晓得一清二楚。
宫中上了年纪的太监丶嬷嬷不少,但想起自家殿下的吩咐,司琴打消了多临摹几幅让侍卫帮着去问的想法。
为让动静小些,她只能将画藏好,借差事掩护,顺带去问上一两位,进展甚是缓慢。
不过有些事哪怕动静再小,依旧传进了手眼通天的宣羽耳朵里。
月娘看了眼自顾自喝着清酒,好似丝毫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的宣羽,小声询问道:“大人,可要阻止长公主殿下?”
据探来报,不仅宣羽被查,就连她的身世也被查了个底朝天。
月娘倒是不怕,毕竟她幼时家破人亡,上一任老鸨见她可怜,才收养进了楼中,这些都是能查到的。
但宣羽不同,她在京中生活了太多年岁,仅近些年才开始避世,若秦瑾昭有心要查,费些人力丶彩力,还是能翻出些蛛丝马迹的。
唇角轻勾,宣羽不以为意地笑笑:“慌甚,她现下是差不到的。”
这倒不是假话,就秦瑾昭这般压着动静,大海捞针的查法,指不定要查到猴年马月去了。
宣羽晃了晃翘着的腿,踝间银铃发出清脆的叮响,她单手拖着粉腮,挑眉间眼角自带魅惑,神情慵懒,不紧不慢开口:“她这般查,定是不想让我知晓。等过些时日,你稍漏点无关紧要的出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