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以为颂徵会问同秦瑾昭有关的事,不曾想对方问的却是毫不相干的问题。
“雁姑姑,为何先帝在位时设有国师一职,为何当朝国师一位却是空虚的?”
雪雁愣了一瞬,大致猜出颂徵还在看近朝发展史,斟酌着开口:“颂姑娘可知先帝为何会立国师?”
颂徵想了想,半知半解道:“其一,那人确实是有几分异于常人的本事在身;其二,先帝所求过多,企图长生?”
雪雁环顾大厅一圈,压低声音提醒道:“颂姑娘,慎言。”
用力碾了碾指腹,颂徵不以为意地笑笑,她并不害怕对话会被旁人听去,毕竟她早就设好了结界,可将一切声音隔绝。
清了清喉咙,雪雁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此事我也是听宫内年长的嬷嬷说的,并不知真假。先帝当年受国师蛊惑,过度追求长生,身子骨早已被药石所掏空。而国师,许是见先帝大势已去,便卷着多年搜刮积累的财富没了踪迹。”
“自国师失踪不久,先帝便驾崩了。新帝继位後,对前国师颇有非议,是以此位便一直空置。”
颂徵若有所思地开口:“国师之位事关国运,确实需慎重。”
雪雁深以为意,看向颂徵的目光中多了些赞许。
颂姑娘心思通透,聪慧非凡,只是缺了些常识经验,假以时日,定是位人物。
轻叹口气,雪雁压低嗓音半感慨道:“其实陛下即位後也曾私下派人寻找过失踪的国师。”
“传言那位气质清傲丶惊为天人,朝中不乏觊觎企图笼络他的人。”
雪雁说得晦涩,颂徵还是听懂了些,好奇地问:“国师是女子?”
“是位容貌胜过女子的男子。”
不知为何,颂徵总感觉那位国师极有可能是宣羽。
那人来京多年,行事作风我行我素,全凭心情,还老奸巨猾得很,保不齐曾因一时兴起,进朝搅和过一段时日。
颂徵啜了口淡茶,蓝眸盈满笑意:“锦意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
雪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颂姑娘谬赞了。”
擡手将结界撤去,颂徵端着盘糕点回了书房,拿起桌面上倒扣着的话本子继续看了起来。
华灯初上,暮色渐进。
袅袅烟雾弥散,街巷灯火高照,丝竹淫-淫之音传来,月上梢正是热闹时刻。
宣羽捏着根糖葫芦,赤足旁若无人地越过进楼寻欢作乐的风流客,漫无目的地在街巷中穿梭游荡。
此刻,离约好的时刻还有一个时差,宣羽觉着无聊,幻出兜帽戴到头上,又显出身形,银铃声清脆叮铃,悠闲逛起了京中的夜市。
夜市的东西鱼龙混杂,水深得离谱,宣羽逛了一番,还是凭借鲛人一族本身对珍宝的敏锐性寻到几样好东西。
在一个玉饰摊上,宣羽看见一枚熟悉的玉扳指,正欲伸手拿起,有一只手却快她一步,将精致的白玉扳指拿了起来。
“老板,多少钱?”娇柔的女声如是问道。
宣羽擡起头,灰眸微眯,幽冷的目光在女子身後的男子身上停留片刻,便若无其事地移开了。
摊主看看宣羽,又看看江漓,故意报了个稍高的价位:“十两银子。”
“十两?”江漓瞪大了双眼,“你怎的不去抢?!”
宣羽面无表情地从袖中扔出十两银子,将玉扳指从江漓手上拿了出来:“十两,我要了。”
江漓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摊主喜滋滋地收了银子,态度殷勤又谄媚:“好勒,姑娘再看看有无喜欢的?”
宣羽淡淡地扫了江漓一眼,炫耀般地将玉扳指抛向空中,目不斜视地越了过去。
江漓气得直跺脚,哪还顾得上礼仪,伸手指向潇洒离开的宣羽,气呼呼道:“哥,你看看她,真的太过分了!!!”
目睹全场的江裕蹙眉道:“好了,毕竟是人家先看上的。”
“再看看别的罢,月底陛下生辰,准备贺礼才是正事。”
宣羽耳尖一动,将两人的话听了个*真切。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宣羽将玉扳指戴到左手大拇指上,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街巷中。
风客来最顶楼的包厢门口,宣羽显现出身形,推门走了进去。
原以为那人会晚些时候才来,不曾想她竟在此处恭候多时了。
宣羽摘下兜帽,挑眉在秦瑾昭对面坐下,翘起一条腿,话里有话地问:“殿下似乎很闲?”
秦瑾昭擡手示意所有人都出去。
司琴犹豫了下,还是同宫女一道出了包厢。
秦瑾昭也不同宣羽废话,开门见山道:“宣姑娘昨夜所言可还作数?”
宣羽双臂环胸,懒泱泱反问:“西北一事,莫不是我诚意不够?”
秦瑾昭了然,面色如常道:“本宫只是不解,为何宣姑娘会同我合作。”
“只是觉着无聊罢了。”宣羽语调漫不经心,灰眸幽深望不及底,红唇勾起抹玩味的弧度,她道,“秦宴生辰快到了罢,不若你送他份大礼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