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昭无声地叹了口气,理过袖摆覆住细白的手腕,无奈道:“若不是过了宵禁,今夜便该回的。”
颂徵“哦”了声,敛下眸子,低落情绪全展现在了脸上。
薄唇微不可察地勾了勾,秦瑾昭酌了口杯里的温茶,嗓音温润清磁:“阿徵,若你明日起得早些,我还能陪你用了早膳再回宫。”
颂徵擡起头,潋滟蓝眸中满是信誓旦旦:“那明日我同你一起起来!”
秦瑾昭不置可否地笑笑,继续慢条斯理地品着温茶。
很快公主府到了,马车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雪雁从丫鬟手中接过灯笼,虚扶着秦瑾昭踩着踏凳下了车。
颂徵紧随其後,轻盈一跃,双脚便稳稳地踩到了地上。
“殿下……”司琴张了张唇,神情_欲言又止。
秦瑾昭睇了她一个眼神,握起颂徵微凉柔滑的手,朝府内走去:“时辰不早了,各自休息罢。”
司琴丶雪雁及跟着伺候的一衆宫女躬身行礼道:“是,殿下。”
回到寝屋,简单洗漱後,秦瑾昭解下外袍搭到一旁的架子上,又督了眼坐在软榻上周身透着股若有若无局促之感的颂徵,解腰带的动作一顿,秦瑾昭捏起上面坠着的暖玉把玩,状似随口一问:“你还不困?”
颂徵回神,垂下头错开了秦瑾昭的目光,细长的食指搅着袖口,莫不禁有些坐立难安:“困,这便准备睡了。”
秦瑾昭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松开暖玉,继续解着腰带。
颂徵小心翼翼擡起头,目光在触及秦瑾昭脱去外衫的动作後,就飞快移开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颂徵深吸口气,依然是不敢去看秦瑾昭,但眼睛馀光又总是止不住的朝那边瞟。
用力掐了掐手心,颂徵别过头,快速将身上穿着的衣衫脱去,掀开被褥,一个翻身躺进了软榻的最里面。
颂徵严严实实地盖上被褥,闭上双眸酝酿睡意,但又忍不住用耳朵去听一旁的动静。
衣物的摩擦声忽大忽小,随後是发丝摩挲所産生沙沙声,声声入耳,如小鈎子般勾得人想去一探究竟。
颂徵动了动耳朵尖,明显感觉到自己耳廓已经漫上层烫意,只怕不消片刻,便能彻底红透。
摩擦声渐行渐近,秦瑾昭身着纯白亵衣缓步走至榻前。
颂徵双眸紧闭,尽可能地放缓呼吸,装出副自己已熟睡的样子。
脚步声在榻边停留了几息才重新响起,随後烛火被熄灭,寝屋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秦瑾昭站在烛台前缓了片刻,才慢慢走回榻边,掀开被褥一角,放轻动静躺了上去。
身侧人呼吸平稳,好似真的正在熟睡。
但秦瑾昭知晓,颂徵并未睡着。
她抚向心口位置,逆鳞正隐隐发着烫,灼得胸口泛起一阵阵难耐的热意。
秦瑾昭翻了个身,黑暗中,她枕着手臂,定定地瞧着颂徵,也不说话。
被这麽盯着,颂徵很不好受,袖中微蜷着的指尖动了动,亦没有开口说话。
思绪不禁飘远,颂徵止不住的想,她此刻与锦意同躺一张榻上,会不会不大合适?
但要让她去别处睡,颂徵又舍不得。
一晚上而已,而且她们还隔得这般远,应当无事罢……
颂徵如此安慰着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颂徵听见了秦瑾昭均匀而平缓的呼吸声。
秦瑾昭终是没抵住困意,睡了过去。
颂徵伸手掖了下被角,小心翻身侧躺着,仗着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打量着秦瑾昭的睡颜。
住进公主府这麽多天,颂徵见到秦瑾昭的次数屈指可数,反而经常从丫鬟口中听见她。
当朝最尊贵无双的长公主殿下,现下却躺在自己身侧。
倏然,秦瑾昭卷着被褥翻了下身。
做贼心虚般,颂徵急忙闭上眼睛。
秦瑾昭并没有醒,她睡得不安,身体下意识地往榻里面靠了过来。
颂徵呼吸一窒,几乎是本能反应,她伸出手臂,将靠过来的人圈进了怀里。
似是感受到了熟悉的体温,秦瑾昭朝颂徵怀里缩了缩,胳膊也搭到了她纤细的腰身上。
耳尖上的烫意再度蹿了上来,颂徵只觉得此刻两人的姿势是何其的熟悉,就好像曾经在睡梦中发生过无数次。
嗅着鼻息间独属于秦瑾昭的木质冷香,颂徵没有将人松开,就这样维持同一个动作,圈着她,睁眼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