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低沉的声音透过帘子传了进来:“殿下,到了。”
秦瑾昭搁下茶盏起身,声线被刻意压低,晕着说不出的清磁:“走罢,阿徵。”
踩着踏凳下马,秦瑾昭侧身朝颂徵伸出手,凤眼含着清浅笑意,翩翩君子,温润如玉地悉心叮嘱道:“慢些。”
颂徵愣了一下,理了下带着的兜帽,轻轻握住了秦瑾昭伸过来的手,她手指纤细修长,皮肉圆润的包裹着指节,线条分明,却多了几分柔软,还带着她身上独有的凉意。
顺着秦瑾昭的力道,颂徵踩着踏凳下了马车。
秦瑾昭却在收手时微微施力,状似不经意地将距离拉近,手顺势放在了颂徵细软的腰间。
香软如玉在怀,秦瑾昭忽略掉周遭路人时不时投来的好奇目光,不动声色地将颂徵揽得更紧了些,顺势挡住了大部分眸光,语调如常道:“阿徵,灯会要晚些才开始,我们先去逛逛?”
对于这个提议,颂徵欣然同意,扯了扯秦瑾昭衣袖,迫不及待要去逛热闹的街巷。
秦瑾昭眉眼含笑的温润宠溺模样,惹得路旁不少姑娘频频侧目,但在看见哪怕戴着兜帽也难掩绝世容颜的颂徵时,不禁纷纷打消了心中才升起的钦慕心思,当然也不乏胆大的,竟是当街直接叫住了秦瑾昭
一个小摊上,颂徵选了四盏中意的花灯,笑吟吟地让秦瑾昭提了一盏,又将分了两盏给跟在身後的雪雁和司琴。
待司琴结完账,四人准备离开时,一位姑娘提声喊住了秦瑾昭。
“公子,请留步!”
秦瑾昭脚步一顿,提着花灯缓缓转过身。
年轻的姑娘面容精致清妩,一袭靛青色裙衫为她眉眼添了几分清冷感,指尖用力攥着一枚浅粉色的香囊,声音温温柔柔的,藏着丝忐忑:“公子,这个……”
说话间,她小心翼翼地将攥着的香囊递了过去。
秦瑾昭神色淡淡,掀了掀眼皮,语调冷清:“抱歉,我不能接受姑娘的好意。”
姑娘面上的笑容一僵,手悬在半空中,隔了好几息才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她唇角的笑意淡了几分,一开口声音竟带了丝颤:“是因着这位姑娘?”
秦瑾昭下颌轻擡,搭在颂徵腰间的手稍收紧了些,她并未搭话,但细微的动作足以说明一切。
也是在这时,姑娘注意到了颂徵腰间坠着的香囊,眼中闪过丝落寞,却还是落落大方道:“原是如此,我还以为姑娘是公子的胞妹。”
颂徵偏头看向秦瑾昭,郑重其事道:“锦意,我年岁比你大。”
秦瑾昭浅笑回道:“那我是得唤阿徵一声阿姐了?”
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姑娘自觉尴尬,连借口都顾不上寻,快步离开了此地。
颂徵压下唇角的笑意,纯澈的蓝眸犹如月弯鈎,鈎住晃晃悠悠漾开的池水,漾得人也荡漾:“你唤一声?”
凤眼闪过一瞬的清明,秦瑾昭屈起食指刮了下颂徵挺翘的鼻尖,擡脚往前走着,勾唇慢悠悠道:“不唤。”
颂徵快步追了上去,拉住秦瑾昭的衣袖晃了晃,不依不饶道:“为何,锦意,你就唤一声嘛。”
“唤一声嘛~”
不得不说,颂徵这一套对秦瑾昭很受用。
她停下脚步,掩唇轻咳了声,在颂徵耳边轻声道:“阿徵,你好似才成年不久?”
颂徵一脸实诚,老老实实地点了下头:“是。”
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秦瑾昭循循善诱道:“但我已及笄三年,若如此算来,阿徵应该唤我甚?”
颂徵想也没想,近乎是脱口而出:“阿姐?”
秦瑾昭勾唇浅笑,擡手温柔地理了下颂徵的帽檐,忍着笑意道:“走,阿姐请你吃糖葫芦。”
颂徵这才反应过来,羞恼地跺了跺脚,娇声嗔道:“锦意,哪有你这般的?!”
司琴提着盏花灯,摸了摸瘦削的下颌,若有所思地开口:“全然瞧不出颂姑娘年岁比殿下大。”
雪雁环顾一圈,提着花灯快步跟了上去:“未必,颂姑娘适才唤的明明是‘阿姐’。”
司琴耸耸肩,见颂徵从摊贩手中接过两根糖葫芦,她从怀中摸出铜板,自觉走上前将铜板付给了摊贩。
不远处,宣羽拎着盏莲花灯,赤足绯纱,披着件领口绣梅花纹的大氅,白皙的指尖勾起缕细辫把玩,灰眸微眯,饶有兴趣地看着颂徵和秦瑾昭离开的方向。
“月娘,你如何看?”直至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宣羽轻点下颌,漫不尽心地问道。
月娘给出了极为中肯的评价:“郎才女貌,自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呵。”宣羽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压低声音骂了句,“司马昭之心,简直是没安好心。”小徵儿心性单纯,怎的招架得住秦瑾昭那老狐狸的花言巧语。
为防止没安好心的老狐狸将鱼钓走,宣羽觉着自己应该做些什麽。
月娘脸上的茫然做不得假:“大人说的是?”
宣羽单臂环胸,摸着下颌自言自语道:“她最近应该是太顺了些。”
月娘似抓到点什麽,试探地问:“大人说的是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