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徵轻轻将下颌垫到了秦瑾昭肩上,不动声色地蹭了蹭,直至鼻息间的松木气息变得浓郁,隐隐有和冷香分庭抗礼的趋势,颂徵心中竟升起股诡异的满足感。
心跳莫名开始变快,颂徵能感受到秦瑾昭心口处的逆鳞温度正在一点点上升,无关其他,只因为她。
逆鳞的变化,秦瑾昭自然察觉到了,但她并未多想,只以为是离颂徵太近的缘故。
鼻翼轻动,颂徵往後退了一步,率先松开秦瑾昭,结束了这一抱。
逆鳞的温度有些烫人,秦瑾昭碾了碾指腹,默默将心底的意犹未尽压了下去。
颂徵借理鬓角发丝与秦瑾昭的目光错开,猛地想起什麽,抓起她的袖口就欲往外走,语气期待:“锦意,我有东西要予你。”
秦瑾昭跟随颂徵来到寝屋,就见她绕过屏风後去取了件东西,故作神秘的让她闭上眼睛。
这是小时候她每次去海边找颂徵,颂徵送她那些稀奇物品时惯用的小伎俩。
神神秘秘的,惊喜感十足,秦瑾昭幼时受用,现在依旧受用。
秦瑾昭依言闭上眼睛。
视感被暂时封闭,其馀四感变得敏锐起来。
秦瑾昭能感觉到颂徵抓起*她的手,袖口微撩,然後一串珠子似的物什便套到了手腕上。
颂徵仔细调整了下手串的宽松度,才笑着开口:“锦意好了,可以睁眼了。”
秦瑾昭睁眼时,颂徵还握着她的手,一串很漂亮的手串戴在左手腕骨间。
珠子小巧,颜色偏深,每一颗面上都生着不一样的复杂纹路,泛着幽幽光泽,冰凉贴肤。
“这是……”秦瑾昭不是很确定地问,“阴沉木?”
“对。”颂徵松开秦瑾昭的手,低声道,“我在翠湖发现的。”
至于怎麽发现的,颂徵不说,秦瑾昭一听便知。
她无奈道:“翠湖淤泥积深,终归是比不得南海,你若是喜欢水,我命人将後面的池子再扩宽些罢。”
颂徵挠了挠头,声音更低了:“不麻烦,我就偶尔去湖里抓些鱼吃。”
想起那尾惨遭颂徵毒手而飘尸在湖面上的龙鲤,秦瑾昭默然,终是退步道:“近日冬寒加重,过些时日京中应当会降雪,你切莫在水下呆太久。”
颂徵连连点头应下:“我知晓。平日里我下水後,都会去後面池子泡上片刻。”
闻言,秦瑾昭稍放下点心来,叮嘱道:“府中缺什麽,你同司琴讲便是。”
颂徵撇撇嘴,小声嘟囔了句:“若我想见你呢?”
唇畔的笑意浅了些,秦瑾昭握住颂徵的手,语气恳切:“阿徵,再等我些时日。”
再过些时日,等她将阻碍清扫掉,那些人安分下来,就光明正大地接颂徵进宫。
颂徵愣了一瞬,垂眸低声应道:“好。”
颂徵有午休的习惯,用过午膳没多久便回寝屋歇息去了。
待她睡熟後,秦瑾昭放轻动静,去了书房。
书房内间,秦瑾昭用笔尖沾了点墨,淡声问道:“送去西北的物资置办得如何了?”
司琴适时递上一本账册:“回殿下,七日内便可置办完全。”
秦瑾昭轻“嗯”一声,将账册细细翻阅一遍,唇角掠起抹若有若无的笑:“一一誊写出来贴榜,务必将每两银子落到实处。”
这不仅是做给百姓看,更是做给朝中百官看的。
“是,殿下。”司琴接过账册,便退出书房去落实了。
在一本折子上写下大半内容,秦瑾昭冷不丁问:“那日之後,阿徵可曾来过书房?”
雪雁摇摇头,想了想回道:“未曾。颂姑娘似乎对这些书册并不感兴趣。”
落笔的动作一顿,秦瑾昭摇头道:“未必。”
“大抵是这些书她都阅过。”
颂徵只是性子单纯,待人不设防,并不痴傻,相反她聪明得很,还很狡猾。
中年男人被抓後,秦瑾昭曾去过大理寺,详细了解了下他口中的“邪乎”究竟是何意。
初遇颂徵时,中年男人只以为自己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如此单纯的愚笨美人,定能卖个好价钱;但後来颂徵成了队里送都送不走的祖宗,让他悔不当初,只想快点到京後将这位祖宗给送走。
至于为什麽会将颂徵卖进月上梢,中年男人也是想着赌一把,总不能赔着本回去。
于是一路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让颂徵放松警惕,又道进京後会给她安排新住所,衣食住行上断不会亏待她,连哄带骗的让颂徵信了,然後转手就将她卖给了同他有过几次生意往来的月娘,拿到银子後连夜跑路。
秦瑾昭知晓颂徵会法术,但于普通人而言,这便是邪术。
快速将折子写完,秦瑾昭搁下毛笔,轻揉眉心问:“都安排好了?”
雪雁道:“回殿下,都安排妥当了。”
秦瑾昭将折子递给暗卫,起身道:“走罢,她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