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时曾见过的小木屋,比之棺木虽开阔不少,彼时云裳被锁链日日夜夜禁锢在床头,能移动之地不过方寸,比之现下的处境亦无所不同。
——对黑暗和禁锢的恐惧早成为本能,纂刻进这具身体里。
“云裳,莫怕!”
漫漫昏沉里,幽幽长风如诉。
她环抱住颤抖不已的自己,低语呢喃,不知说与谁人听。
“莫怕……我在……”
分明伸手不见五指,她却恍惚从朦胧里觉察出了黑暗的重量。
夜色透进木屋,空气愈发稀薄。
蜷曲的双腿没了知觉,周身酸痛,眼皮愈发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难辨是真是幻,她于浓重又粘稠的黑暗里醒来,耳畔是滴滴答答,仿佛罩着一层薄膜的滴水声。
“爹,你看她的手,当真片刻便痊愈……”
“爹,你说我若是同时用五把匕首丶不丶十把,她还能不能活?”
“……”
铁链丶匕首丶变了形的男人面,照着幽幽灯火,一一横掠过眼前。
分明不曾照面,宋晞莫名知晓,那些仿如毒信的话语,那张谄媚又精明的脸孔,姓谢,名逸。
寒意无形无影,无孔不入。
宋晞周身酸痛,抱着自己的双手越发用力,意识愈发昏沉,呼吸越来越烫。
发热了?
她伸手探向自己额头。
除却对于黑暗的惊惧,云裳体质特殊不同常人。倘若连她都挨不过,学中女子被禁闭在此一夜,又会如何?
“叩叩!”
思绪正混乱,呼啸而过的风里倏而多出一道叩门声。
“泉家表妹?”
宋晞茫然擡起头,一时不敢确信,那敲门声是真是幻,是梦是醒。
我……
她试图发出声音,奈何喉口酸痛,双唇开合许久,却没能发出一个音节。
少顷,来人似失了耐性,只听咔哒一声,紧跟着吱呀一声响,木门被拉开,泠泠月华伴着萧萧长风一拥而入。
宋晞下意识闭上双眼,纤长的睫影紧跟着一颤。
“泉家表妹,可还好?!”
来人一声惊喝,宋晞于混沌间陡然回过神。
苏苏?
她怎会夜半来此?
莫不是发热太严重,她已生出幻觉?
“苏……”
她徐徐睁开眼,双手撑住木墙,正要站起身,左脚刚挪出半寸,一阵酸麻直冲天灵盖,疼得她双瞳骤缩,直抽凉气。
“泉家表妹?!”
看出她情状的不同寻常,苏苏变了神色,倏地上前一步,一手撑住木板,一手拉住她左腕,沉声道:“来!我拉你起来!”
宋晞轻一颔首,忍着浑身酸痛,拉住她手腕,朝门外重重一撑。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