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礼。”
淮南王淡淡觑她一眼,很快又堆起满脸笑意,转头朝姬珣道:“贤侄,请!”
“王爷请!”
……
半个时辰後。
淮南王府,凌云厅。
秋晖跃入南窗,掠过开阔又齐整的堂下。
堂前一方匾额,匾上题凌云厅三字,走笔俊逸洒脱,很是不俗。
匾下一幅水墨丹青,一只姿态舒展的鹤正驻足澹澹流水边,鲜红的喙引而向上,两眼望着远空,仿佛下一瞬便要扶摇排云而去。
画的左下方有小楷题词:薄帷鉴明月,清风吹我襟。
依稀正是淮南王今日心绪写照。
绢裱的水墨画下方是张祥云镂雕花梨木椅,左右各一方矮几,左安云松,右置寒菊。
斜落进的门廊的光将云松寒菊描刻堂下,微风拂过,满堂落影摇曳,意趣非凡。
淮南王入内更衣之时,宋晞两人正端坐堂下,一面举盏品茗,一面饶有兴致的左顾右盼。
“贤侄久等!”
不多时,一道人影自门外投落,堂下引人心折的“秋晖落影”霎时消隐一空。
“王爷!”宋晞和姬珣立时站起身,齐齐朝来人行礼。
“贤侄不必多礼。”
淮南王摆手示意两人起身,而後一边走向主位,一边瞪了一眼躬身候在旁的婢女,面露不满道:“愣着作甚,还不去请王妃?”
“是!”婢女低垂着眼帘退身而去。
“妾身失礼,叫贤侄久等!”
婢女的身影将将消失在门外,又一道人影伴着朗声碎步匆匆而来。
堂下几人下意识擡起头看,却见秋光明媚的抄手游廊下,一前一後两名面容肖似的女子正提着裙摆,娉婷袅袅而来。
前方那人……宋晞微微一怔。
锦衣华服丶环佩叮当,雍容富贵依稀昨日模样,只三年南山乐,岁月蹉跎鬓边发,以品貌俊逸闻名中州的淮南王妃,而今美人迟暮,眉间亦刻上了抹不开的结。
“王爷恕罪,听闻侄儿要来,南乐挑了整整一上午的衣裳,从不见她对旁的事如此上心,是以耽搁了些。”
“娘!”
一声拖长了音调的撒娇自淮南王妃身後传来。
听出来人的声音,宋晞的眼睛倏地一亮。
娟娟二八佳人,一袭妃色衬袅娜。
躲至王妃身後探头探脑之人,不是南乐,又能是谁?
多年未见,昔日奶团子般乖巧可人的南乐郡主,如今也已出落成娉婷袅袅的大姑娘。
“子晔侄儿不是外人,有什麽不能说的?”
淮南王妃笑着把她往人前推,笑意盈盈说:“不仅这衣裳,还有闷在锅里的赤豆酒酿元宵,这丫头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说是子晔侄儿素爱甜口,说什麽也要亲自下厨……”
亲自下厨?
宋晞神情一怔,两眼在衆人脸上扫了个圈,很快垂下视线,默不作声。
“王妃多礼!郡主多礼!”
姬珣朝母女两人倾身作揖,不卑不亢道:“郡主肖母,贤良高才!”
“话是如此……”
“肖母”两字落入耳中,王妃的眼睛情不自禁向下弯。
直至一几之隔宋晞的身影落入眼中,淮南王妃神情一怔,笑意倏而消隐。
“娘,她……”
“南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