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哥??”齐光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别乱开玩笑,你知道我不是的。”
“那你最好也停止对我和白树的瞎猜测。”许哥敲了敲他的脑袋。
齐光笑着很快便停下了,开始专注吃饭。许哥却仍然盯着他看,没有动筷子。齐光最开始想装作不知道,被看得久了有些不自在,也擡头看回去,“许哥?”
“有人说你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吗?”许哥问。
“嗯。”
“昨天为什麽喝这麽多?”
齐光皱了皱眉,“您是有选择性失忆吧!您当时不是在场吗?”
“别着急上火,”许哥朝他碗里夹了一块肉,“自从你爸来过之後,你一直都不对劲。”
是吗?
齐光知道自己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就像每天心里堵得欢,却又找不到堵塞的源头,总之莫名其妙得心烦。
他摸出烟盒,抖落出两只烟,一只分给了许哥,一只给自己点上,“大概是被齐景生坏了心情。”
他不想提到“爸”或者“父亲”之类的字眼,干脆叫了全名,虽然许哥不认识齐景生,但是此刻不用费脑子也知道他说的是谁。
“你们之间的事处理好了吗?”许哥吸了一口烟。
“对我来说,处理好了,总之我这辈子是不会再回去,所以也没什麽需要处理的。”齐光说得轻描淡写,这本来就不是什麽难以抉择的事,况且自己也没有改变过主意。
他吸了一口烟,轻轻地吐出,然後在烟灰缸抖落了几下。把一个不抽烟的人的家搞得烟雾缭绕实在有些不厚道,尤其是还吃着人家的饭。但此刻齐光也向许哥学习——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就这样在沉默中各自抽了一会儿烟後,许哥又开口了。
“那你还是不对劲,”许哥说,“我了解你,你一向处理事情利落,不会婆婆妈妈,现在既然处理好了,那你这几天的状态又是怎麽回事?”
“我状态怎麽了?”齐光皱着眉头看过去。
“注意力不集中,心神不定的样子,”许哥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儿词汇,眉飞色舞地说,“活像一个早恋且还是暗恋的的青春期少女。”
楼上包厢楼下酒吧都找过一遍无果之後,叶星看起来有些心急如焚了。
白树安慰他,“你不要着急,再想想还去了哪里,如果是在我们店里掉了的话,别人捡到了一般都会交给工作人员。”
“没去别的地方,我从这里离开後就直接回家了,”叶星拧着眉头,焦虑不安地摸着自己地手,“谢谢你专门跑一趟过来给我开门,打扰你了。”
“没关系,”白树看了看时间,“再过会儿KTV也该开门了。”
叶星搜索着回忆,突然摸到自己手掌下方有些异物,他疑惑地把手举起来看,是一块擦伤留下的轻微的疤。
对啊,昨晚摔了一跤!
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掉出来的!
他匆忙冲出1984,在门口低头寻找,台阶下,路灯下,摩托车下,树荫下,甚至地砖地凹处都没放过。
白树也跟着出来,“是什麽东西这麽重要,很贵吗?”
叶星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有些颓然地坐在了马路牙子上,“不贵,是一串佛珠,我妈给我求来的,我从小就戴着,一下子不见了感觉丢了一块肉。”
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那是白树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重要。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父母,或者说,应该是有记忆之後从来没见过。但是也从大家的嘴里零零散散听说过自己的身世,母亲十几岁出去打工,年幼无知怀上了他却不敢打掉,生下来之後丢给了家里的老人养。说是丢给老人养,其实就是彻底丢了,後来她嫁了人,根本不认这个孩子,也再没回来过。
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这种事发生在陈镇根本不是新闻。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越是落後的地方,故事就越多,这种留守儿童或者说是孤儿在陈镇一抓一大把。对比之下,齐光那种被带去过父母身边却又家庭发生重大变故的,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
但是白树没有觉得自己不幸,因为遇到了许哥。
当初第一次遇见许哥的时候,许哥还是个混子,自己也还在读书。当时周末在杂货铺给人打工,遇到人来抢劫,白树长得白白净净,个子也没人家高,吓得差点哭了。许哥刚好路过看到,二话不说就冲进来将那人揍了一顿。
那个人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混混,看到是许哥,一下子就服软了,乖乖接受教育,保证再也不来这找事。
许哥对白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长得特别像我一个朋友,以後要有人欺负你就来找我,我帮你收拾。”
後来白树初中毕业,许哥出钱供他读完高中,再到白树拒绝离开这里去读大学,留下来帮他打理KTV,白树都没有见到过许哥口中的那个跟他长得像的朋友。
直到齐光出现。他看到齐光的眼睛,就懂了。
“白哥?”叶星不知道面前的人在发什麽呆,“你没事吧?”
“啊?”他这才回过神。
“那个,我看到这门口有摄像头。”叶星犹豫着说,“我能调下监控吗,如果方便的话……”
“可以,”白树示意他跟自己进去,“我去给你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