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起回去……”
“皎皎,替我好好活下去……”
“不要!”
那一刻四周嘈杂,喊杀声,叫喊声,此起彼伏。程澈只听得到他的那句话,每每午夜梦回,都是他望着自己,跌落山崖的样子。
她似乎,再也流不出眼泪了。
一连又过了好些日子,他们依旧驻军原地,“今後,有何打算?”杨绍问她。
程澈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那日程澈才回营,便有人前来通传,说有要事相告。
据说那人才到军营时满身都是伤,将个什麽东西紧紧攥在怀里,谁都不能碰,满口要见将军。
程澈见到他时,他已经梳洗过了。见到她,那人痛哭流涕,“将军,我可算见到你了……”
此人自称小五,是先帝身边的公公,那日祁景舟兵变,他听到了全部经过,又侥幸逃了出来,一路拿着先帝遗诏前来投奔她。
“只是,你为何来找我?”
“小的家里穷,当时我爹身患重病,有人好心相助,我才得以活了下来。之後小的进了宫,多方打听才知那是正要去围猎的程淮将军和将军夫人。”
他说的声泪俱下,“整个京城都被他控制了,义父为了救我,已去了黄泉,只是生前一直叮嘱我,要将这遗诏送出去,不能让他鸠占鹊巢。我实在是别无他法,这才来找将军。”
真是天命弄人,她如今手拿遗诏,他却不在了。
她不只一次去悬崖下找过,希望逐渐渺小,最後,只找到了俱面目全非,穿着他那身衣服的尸体。
刺杀,贬官,亦或收缴兵权,程澈不只明日是什麽在等待她。祁景舟坐上龙椅才多少日子,已将身边的兄弟杀了个干净。程澈如今手握遗诏,却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你是为我好,让我自己安静一会吧。”程澈强撑着挤出了一个笑容。
才过了没多久,又有人推门而入。
“何事?”程澈并未回头。
“是我。”魏远洲道。
“你来做什麽。”
“我有东西要给你。”魏远洲不顾程澈的奚落,自顾自的坐了下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塞在了程澈手里,“你看看。”
程澈拿到信只看了一眼便满是不可置信的擡头,是祁承安的字。
魏远洲释然的笑了,“快些归京吧,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信中说,祁承安在京城等她。
魏远洲说完便起身离开。
“你呢?”程澈问。
“我正好回京述职,和你一起回去。”
那日,是魏远洲救了祁承安。
他知祁景舟不会放过程澈,所以那几日都命人在各处搜寻程澈的踪影,为的是她受了伤能第一时间救她。
魏远洲借出城之名,整日在林中暗中搜寻,那日在悬崖下,猛地传出什麽掉落的声响,魏远洲忙上前查看,他本以为是程澈,没想到是魏远洲。
那些人不见尸体定是不会死心,恰巧崖壁下有具面容尽毁,身量与祁承安差不多的尸体,魏远洲将祁承安的衣服给那人换上,将祁承安救了回去,这才保住了他的命。
信上说,祁承安已是回京城去了。
“现在就走!其馀的路上商量。”
“出发。”
路上,魏远洲拿出了京城中的最新布防图。祁景舟上任後的京中部署,魏远洲全都了然于心。
“你才回京述职了一次,对这些竟是这样清楚。”
“那是,小爷我你还不了解吗?小爷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程澈看着眼前这个满身疲惫的人,倒也看出几分少年时的影子。她也将遗诏和那名公公所说如实相告。
“从我第一次听他声音的时候就觉得古怪,可一时又说不出事哪里古怪,怨不得我一见他就浑身不舒服,原是如此。”
“我说那些话,可是吓到你了?”魏远洲问。
“我先前是愤怒的,後来冷静了左思右想,始终不相信你会与他狼狈为奸。我不信那个路见不平,必定拔刀相助的魏家小少爷,会变成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