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晴天霹雳,祁景舟听到这句话手上顿时松了力气,整个人向後跌去,他自嘲的笑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她竟真的,亲手害死了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难怪,难怪她查了这样久,一点消息都没有,她的亲弟弟,早在许多年前就死了,死于修筑河道,死于他想在陛下面前表现的私心。
这些官兵抓人去修河道,连名字也不统计,渭州上上下下,不知道有禾麦这个人,更不知道他死了。
祁景舟的生母得了自由,在殿内发疯般的用头撞墙,祁景舟再也忍受不了,大吼道:“停下!”
“我如今要当皇帝了,你就留在这,我会把一切好的送给你,你不用再吃苦了。”
“不,不,我要回去,我的孩子还在家里等我……”
她的生母在她和她弟弟相继去世後改嫁了,如今有了新的夫君,新的孩子,新的家庭。
“你哪都不许去!”祁景舟终于发怒了。她几经崩溃,耐心已经耗尽了。
祁景舟踉跄着起身,居高临下,步步紧逼道:“我不是你的孩子吗?你又生下的那个杂种有什麽好!让你宁愿继续吃苦,饥一顿饱一顿也不愿留下来和我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你说啊!”
祁景舟身上的戾气将她生母吓的不轻,“救命,救命,鬼……”
祁景舟才平复些的心情随此话一出又化为泡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你再说回去,我就将他们都杀光!”
她毫无防备被自己的生母狠狠一推,後腰磕在了殿内大理石台阶的阶沿处。
“你该死!你不是我的孩子!我的禾荞那麽善良她不会做出你这样的事!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的禾麦!”
“来人!将她带下去,她累了,需要休息。”
祁景舟背过身去不再看她,“放开我!我要回去!放开!”殿里回响的满是这些声音,祁景舟闭上眼,努力深呼吸平复情绪,额角青筋直跳。
候在殿外的侍从见此,颇为小心翼翼的踏入殿内收拾狼藉,前脚才刚踏进殿门,後脚就听祁景舟歇斯底里道:“滚!都滚!”
侍从不敢出声,只得小声帮他带上门。
“光天化日,你这是在做什麽!”程澈将剑架在了守卫的脖子上。
京城的千里之外,程澈正例行巡查,就见一官兵手持大刀,正追着一衣衫破烂的小孩。
被间架在脖子上,那官兵害怕极了,忙扔下手中长刀,他将双手举过头顶。
他颤颤巍巍的开口,“将军,将军明鉴,小的奉命在城南看守粮仓,是这人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摸摸跑进粮仓,偷了这袋麦子,我这才迫不得已追了出来。”
如今渭州大旱,这粮食都是赈灾用的,丢了确实没法交代。
程澈定睛一看,这孩子手里确实提了一个包袱,“你先把麦子放下。”
那孩子虽然不情愿,可还是放下了麦子,又趁程澈盘问守卫的功夫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後放走了守卫,程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问杨绍道:“这城里放了几回粮了?”
杨绍想了想道:“说是三次。”
“放了三次粮,不应该啊,这孩子看起来可不像是吃饱了饭的样子。”
朝廷说是灾赈了一次又一次,可依旧效果甚微。
“你是说,有问题?”杨绍问。
程澈道:“官府的门我们就算进去了也没什麽用,他们不会说实话的。我们去了顶多是下一次赈灾粮用多些,施粥时让我们看见,别的就再也什麽都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杨绍与程澈对视一眼,双方瞬间心领神会。
“粮仓里是什麽情况,我想不会有人比那个孩子更清楚了。”程澈望着那孩子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道。
“去看看?”
“走。”
程澈和杨绍一路跟着,到了那孩子的家门口。
“你们要做什麽?”那孩子警惕道。
杨绍拿出块糖安慰他,“我们刚帮了你,现在也不会对你和你的家里人做什麽的,我们就进去看看,顺便向你打听些事。”
这孩子的家中,还真称得上是家徒四壁。
他问:“你们真能替我做主?”
“那是自然”,杨绍答。
“我看你们不像坏人,我都告诉你们!”那孩子十分着急,“我说了你们可要替我做主。”
杨绍道:“你说。”
“之前夜里来了许多人,他们把我的母亲带走了!那粮仓里根本没有多少粮食,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