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可懒得再听贾政狡辩,道:“来人,送二爷回去。”
“是!”这时候几个粗壮的婆子走了上来。
贾母撇过了眼睛,不去看贾政。
婆子把贾政送回去了,桑梓也打算离开,但是贾母叫住了桑梓,“桑氏,不管怎麽说,政儿和老大都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就是因为知道是亲兄弟,所以才替我家爷寒心,此次的案子牵扯扬州的盐场,事关重大,我们爷都已经好些天没有回府休息了,一直守在衙门里,二叔倒是好,不去避嫌,反而生事,陛下交给我家爷的差事没办好,被陛下迁怒,那我家爷的前途要如何?老太太,您即使偏心,也不能不管荣国府前途吧,以二爷的能力,也就到这里了,日後支撑门楣的,还得是我家爷。”
“他此次确实做得过火,只不过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如若老大能拉拔他一下,他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拉拔,如何拉拔,二叔在太太的偏疼下自诩比我家爷优秀,自视甚高,我家爷如今是三品大员,二叔眼中,怕是低于三品官员他都不会满足的,可是太太,您扪心自问,二叔的能力能担得起重任吗?当初老爷向陛下求了情,让二叔跟着如今的皇上当差,结果他弄出了什麽纰漏?如若他官位爬得越高,权力也就越大,出的纰漏也就更多,总有荣国府兜不下来的时候,那时候,荣国府会如何?”
贾母听着桑梓的话,沉默了下来。
“二叔现在官小,真的弄出什麽纰漏来,荣国府尚且兜得住,一旦责任变大,荣国府都会被连累进去。到底是血脉兄弟,我觉得二叔不可培养,但是,如若二叔的子嗣是成才的,我家爷也不是不能提拔,珠儿就是一个好孩子,我家爷平时也多有赞扬。”
贾母明白了桑梓的意思,老大不会提拔老二,但是却可以提拔老二的孩子。
“你怀有身孕,不宜劳累,你回去休息吧。”贾母道。
桑梓也懒得再多废话,转身离去。
等桑梓走後,玛瑙看着贾母的脸色有些不好,开口安慰道:“老太太喝杯茶吧,大太太也不是故意的,只不过今日的事情有些大。”
贾母端起一旁的茶杯饮了一口茶,然後叹了口气,“其实我也知道老大媳妇不是故意的,老大媳妇今日所言,也是将她的底线说了出来。”
“其实大老爷和大太太对珠哥儿还是很不错的,奴婢一点点拙见,奴婢觉得,大老爷能够提拔珠哥儿已经很好了,日後珠哥儿出息,二房一脉也就起来了。”
“我也知道这事儿,只是想着老大如今官运亨通,老二却碌碌无为,成不了大事,我这心里也就不好受。”
“还有子孙辈呢,这人也不是只看一时,还有长远,听二房的丫头说,珠哥儿小小年纪,四书就已经学完了,可见刻苦用功,如若珠哥儿出息,您脸上也有光,老太太不如把目光放在小辈身上?”玛瑙宽慰道。
贾母听着玛瑙的解释,觉得挺有道理的,“倒是这个理儿,老二都这把年纪了,想要赶上老大,基本上是无望了,但是珠哥儿还小,未来还有无限可能。”
玛瑙见状,笑了,“那老太太平时多把珠哥儿叫来,祖孙也能更亲热。”
“也好!”贾母松了口气。
是她魔怔了,老是想着老大和老二比,觉得老大如今官位比老二要高,所以她一直觉得不舒坦,但是老二比不过老大,还有孙子呢,珠哥儿用功,小小年纪就啓蒙了,听老二媳妇说,珠哥儿日日念书到深夜,是一个好孩子,至于琏哥儿,六岁才啓蒙,日日舞刀弄枪的,想来学习也不认真,日後珠哥儿的成就比琏哥儿的高,也是她赢了。
贾母想通了,心情瞬间就好了。
玛瑙见状也松了口气,大太太交代她的事她应该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只要老太太的心思在孙子身上,她也就没工夫听二爷乱说话了,关键也能让珠哥儿松快松快。
一连半个月,贾赦都住在应天府,应天府又迎来几波刺杀,好在都是有惊无险。
刺杀的事情贾赦自然也禀报给了皇帝,皇帝知道後,让贾赦再加强防守,如若不是此事牵扯之广,那些人也不会铤而走险,明知道应天府守卫森严,也要强行刺杀,只要这件事没了结,这个告发人就一直都会有危险。
即使皇帝不交代,贾赦也不敢放松警惕,只能等候刑部尚书查案的结果。
等待是最着急的,不仅贾赦着急,满朝文武都着急,这可是大案,不过再着急,查案也得一步一步来。
一个月後,刑部尚书的折子已经从扬州传来,加重的砝码已经找到,并已经查封,砝码确实重量不对,原本250斤的砝码,一百斤的砝码两个,二十斤的砝码两个,十斤的砝码一个,还有一个五斤的砝码,这是害怕砝码有损耗,特意多给五斤,算是给盐商的补偿,总得来算,一引真正能兑换255斤盐。
但是真正称重发现,两个一百斤的砝码各多六斤,两个二十斤的砝码各多了五斤,十斤的砝码和五斤的砝码重量也各多了一斤,也就是说,原本255斤的砝码变成了279斤,多了二十四斤。
皇帝看着刑部尚书的帖子怒了,盐场铸砝码的流程是,工部负责铸造,铸造完成後由户部负责验收,户部验收之後,再由户部的官员运送到扬州,再由扬州的巡盐御史接受後使用,现在砝码有问题,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问题呢?还是一整个都出现了问题?而且砝码有问题,受益人必定是盐商,那这件事是谁牵头的?
皇帝给刑部尚书回帖,让刑部尚书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涉案人员,一个不落。
有了皇帝的指使,刑部尚书也就大刀阔斧地查了起来,涉案人员很多,从盐商到工部涉案官员,户部的涉案官员,一直到最後。
最後的结果是,扬州的一个大盐商买通了巡盐御史,再通过巡盐御史贿赂买通了工部负责人,工部负责人又买通了铸造砝码的工头,铸造砝码的工头制作了斤数不对的砝码,等到了户部查验砝码的时候,其实也发现了不准,便让工部负责人校准了再送来。
户部的人不好买通,工部负责人便想了一个办法,让铸造砝码的工头制作了正常的砝码,等户部来查验的时候,给的就是斤数正常的砝码,只是工部负责人让户部的人来查验的时候天色已晚,不好运送,于是工部负责人提议再让户部的人运走,趁着夜色,工部负责人将几个砝码给调包了,户部带走的砝码是被调包後的砝码。
原本这事儿做得也算是隐秘,得利的盐商们知道这事儿,也没人会说出来,只是没想到扬州的盐场招了一个长工,这个长工对斤数又特别的敏感,一次在和工友说话的时候,无意间吐槽,盐引的总量不大对,感觉有些超重了,这事被有心人听到了耳朵里,于是,就想杀他灭口,没想到他运气好,逃到了京城,这才有来应天府告状的事情。
这事儿涉案人员都跑不掉,包括扬州的盐商们。
贿赂官员办这事儿的盐商直接被抄家了,其他的盐商们,虽然他们没贿赂官员办这事让,但是他们是得利者,也得被罚,但是因为他们人数衆多,只罚款算是了解,每个盐商每年的得到的盐引都是固定的,根据他们的得利,以得利的四倍偿还,盐商们倒也认罚,保住小命比较重要,而且盐商的身份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