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欢歌笑语,意气风发?还是死气沉沉,要死不活?
在冼秋一的记忆里,高中生活确实枯燥乏味,高高堆在课桌上的书,做不完的试卷,擡头滴滴答答缓慢走着的时钟。
但那时,橘黄色的夕阳斜挂在湛蓝色的外墙,冼秋一站在幢幢树影下,他擡头,无意间就看见记忆中的人影成了形。
风小声地呼呼吹着,树影飘动,近旁是篮球撞击球板的哐当声。
看来是苦乐夹杂,仍堪回首的苦,蜜中杂涩的乐。
几个小时後,冼秋一拿到了手机,手机壁纸还是老样子,是他闲来无事写的:“满目荒唐,谁解其味。往事浮沉,却似烟云。”
这其中的辛酸苦楚最最明了的还是自己。
他付了钱,走出店门。
人行道被穿着校服的学生挤占了大半,浅橘色的阳光像是抖擞精神的披风,在青春这趟自由的风中威风凛凛。
李镰从里给冼秋一开了门:“我这前脚进门,後脚你就上门,挺快啊。”
李镰侧开身,让冼秋一直接进来,餐桌上还放着没来得急拆开的外卖,“我这加了会班,随意吃点。”
几日不见,李镰像是被妖精吸干了精血般颓然,他眼下青黑一片,谈上两三句话就要伸出拳头来掩饰呼之欲出的哈欠,冼秋一靠他坐着都能闻到,他外套上侵染上的烟草味。
这岂是一日可沾染上的?
“介意我抽根烟吗?”李镰知道自己兄弟不抽烟,但现下他急需要尼古丁提神。
冼秋一扬头让他随意。
李镰点了火,把烟头放在嘴里,猛吸了几口後灭掉:“信诚。”他蘸取杯中的水在桃木色的桌子上写下“乱”和“黑市”。
冼秋一并没有接手信诚,自然对信诚做不到百分百了解。
但如果要说偌大的企业没有蛀虫,这也不太现实。
极盛之後的衰败,繁荣之下的假象,冼秋一看着远处高楼琉璃百火,灯光璀璨。
他脚下踩着的土地是否还是和千百年前的原始社会一样黑夜才是主宰呢?
这事倒是给冼秋一提了个醒,信诚的Logo印记采用特殊工艺,这一项技术在市面上是绝无仅有的,他想不出谁有这个能耐能复刻。
是技术泄露,还是以假乱真呢?如果信诚内部真的有人是黑市的卧底,会是谁?
黑市倒卖违禁物品,做非法交易,这几年不夹着尾巴做人,一副天高任鸟飞的狂妄,难道只是犯罪因子活跃和对金钱的贪念?
“还有件事,”李镰垂着眼,眼里情绪晦暗不明,等了许久,冼秋一耐心都要消耗殆尽,他才开口道,却说着拒绝:“算了,算了。”
冼秋一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有事别憋在心里。”
冼秋一知道,李镰看着玩世不恭,但实则有一颗纯善的心。他曾给自己封了个让朋友们笑掉大牙的号“纨绔一哥”。
“纨绔一哥”秉持着吃喝玩乐是人类天性的格言,玩了二十几年,却一朝醒悟走了长辈给他预设好的路,考到了联盟,而让李镰态度转变的只是因为一个因权势而被误判的案子。
“说说你的事,”李镰拿出他珍藏许久的葡萄酒,一人倒上一杯,“梓萧这几年都是一个人,没见过他对谁动过感情。”
大学期间,大着胆子追求林梓萧的人不在少数,形形色色各类人,按理来说总会有林梓萧真心喜欢的那类人。
但林梓萧面对示好,只是温柔地笑着拒绝。李镰知道那笑只是出于礼貌扯起抹让人不尴尬的皮。
这个时候,林梓萧浅棕色的眼眸总是波澜不兴的,像是平静无波的海水,淡淡的,无欲无求。
那个时候,李镰正是爱玩的年纪,闲来无事,就上网跑到各大学校的论坛上看八卦,他在联盟医大论坛看到有人在揣测林梓萧的感情生活,像是性冷淡,一位完全失去Alpha天性的新时代年轻人;或者是年纪轻轻被美艳负心的Omega甩後,心如死灰封心锁爱等等,各类帖子层出不穷。
但帖子热度都不高。只有少数人在下面三言两语地议论着这个话题。
“无所谓啊。”冼秋一摇晃着手里的酒杯,这个消息无疑是让他兴奋得血流倒涌,可他跟那些被拒绝过的人比并没有什麽优势。
他们之间有的仅仅是原先作为朋友时的纯真和热血。哦,他还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还有着八年的隔阂。
他难道还要为自己是第一个被他拒绝的追求者而感到自豪和兴奋吗?
“你喜欢他,你在追他,你非他不可。”李镰斩钉截铁地说,话里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冼秋一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抿了口酒。
爱情就像是这杯醇香的酒,含在口里,鲜香四溢,喝下後,进入血液循环,让四肢百骸都为之沉醉。
等到新陈代谢後,仍然清醒着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