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桉
沈桉桉仰头望着她,鼻腔一酸,心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填得满满的。。沈桉桉从小就和奶奶相依为命。在她高中那年,奶奶因病去世。爸爸妈妈虽把她接到城里了,但他们对沈桉桉不管不顾。沈桉桉都不知道多久没有人这麽关心她了。
那天傍晚,家门“吱呀”一声打开,小男孩正在客厅摆弄玩具,听到声响,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像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他“腾”地一下从地上蹦起来,小脸蛋涨得通红,嘴角高高扬起,迈着小短腿就要向门口冲过去,嘴里还欢快地喊着:“妈妈!”那架势,仿佛要一头扎进妈妈怀里,把一天的思念都宣泄出来。
可就在他堪堪跑到半路时,才发现妈妈身後还跟着一位陌生的姐姐。小男孩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生生刹住脚步,笑容也僵在了脸上。他一只小手还尴尬地举在半空,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怯生生地望向妈妈,又偷瞄几眼陌生人,双脚像是被钉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地揪着衣角。
妈妈看到小男孩僵在原地,赶忙几步上前,蹲下身与小男孩平视,一只手轻柔地搭在他的肩上。她的眼神里满是温柔与耐心,嘴角挂着安抚的微笑,轻声说道:“宝贝,这是你乡下的姐姐呀,她可想你啦,大老远专门来看你的。”说着,轻轻拉过沈桉桉,让她俩靠得近些,又摸摸小男孩的头,“姐姐在乡下可懂事了,会帮着奶奶干活,还常念叨着你这个弟弟,以後你们能一起玩,一起分享好多好多好玩的事儿。”妈妈的声音柔和且带着期许,试图用言语化开小男孩的拘谨,让他眼中重新燃起亲近的火花。
他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沈桉桉,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愣了好几秒,才结结巴巴地吐出几个字:“我……我还有个姐姐?”,眼神里满是疑惑,仿佛在确认这是不是一场离奇的梦。他的小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心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整个人还沉浸在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带来的震撼之中。
哈哈我也理解他,毕竟突然冒出来的姐姐谁都会震惊吧,沈桉桉心里想道。
因为爸爸要加班了,晚餐过後沈桉桉与妈妈,弟弟三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暖黄的灯光铺满客厅。妈妈坐在沙发上,弟弟依偎在她身旁,小手紧紧拽着妈妈的衣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妈妈则温柔地揽着弟弟,轻声念着故事,时不时亲亲弟弟的额头,两人的欢声笑语在屋内回荡。
望着这一幕,沈桉桉却像被定在了原地,思绪飘回乡下。记忆里,陪伴她的只有昏暗的灯光丶吱呀作响的旧床,还有窗外无边的夜色。农忙时,小小的沈桉桉跟着……奶奶在田间劳作,累得直不起腰。受了委屈,只能对着空旷的田野诉说。对比眼前的温馨,心里像被狠狠揪了一下,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湿润,满心的酸涩止不住地往上涌。
她看向弟弟,有妈妈的滋味可真好。之前在乡下和奶奶生活。爸爸和妈妈除了打生活费就基本没怎麽来看过她们。连过年都没来过。理由是因为弟弟患有血友病,农村到处都是鸡啊,狗啊……害怕弟弟受伤。
年幼的沈桉桉并不懂什麽是血友病。只知道过年的时候,爸爸妈妈并不来看她,邻居家的小芳。总是嘲笑她是没妈的孩子。因此沈桉桉没少跟她打架。每次奶奶都登门道歉,赔笑脸。在奶奶询问沈桉桉为什麽要与她打架时,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出来,沈桉桉扑进奶奶的怀里。
“奶奶为什麽都过年了,爸爸妈妈怎麽也不来看咱们都几年了。从我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邻居家小芳姐姐总是嘲笑我是没妈的孩子。她叫小朋友不和我玩。她哥哥每次都让揪我小辫子。村里的孩子也看到我,就往我身上扔泥巴。可是奶奶桉桉又做错了什麽?”
奶奶的眼眶瞬间红了,浑浊的眼里满是心疼与愤怒。她抱紧孩子,手轻轻拍着沈桉桉的後背,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拍散,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
“我可怜的娃呀……”,那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与无力,更有对孙女深深的疼惜。日光洒在祖孙俩身上,却驱不散此刻笼罩心头的阴霾。
“桉桉,没事的……没事的……你再等等,你的爸爸妈妈,总会来看我们的。弟弟有血有病,我们要理解啊……”说着说着奶奶也忍不住落下了泪。沈桉桉用小手轻轻给奶奶拂去眼角的泪水。
“奶奶,什麽是血友病啊?”
奶奶轻轻拍了拍沈的背,耐心的为她讲解道:“血友病大多是遗传性的,但也有小部分非遗传因素导致的情况。从遗传角度讲,因为基因缺陷主要位于X染色体,所以它呈现出伴性遗传的特征。不过,还有约30%的患者没有家族遗传病史,这可能是由于自身基因发生了新的突变。比如在胚胎发育过程中,基因受到外界因素如辐射丶某些药物影响或者是病毒感染等,导致基因发生突变,从而引发血友病。”
“那奶奶,长大後桉桉要做医生给弟弟治病?”沈桉桉天真的说道。
“好啊,……好啊,做医生好啊。”奶奶摸了摸沈桉桉的头,小声嘀咕道:“不知我这身子是否还能看到你成为医生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