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气氛又陷入一片奇怪的沉默中。
姜辞神思飘了一路,也憋了一路,半晌,张口来了句:“嗯……吉祥还好吗?”
“还行。前段时间回了趟我妈那边,她很喜欢吉祥,”谢云意垂眼,“这段时间我没空,就放在她那边养着了。放心,家里还有保姆照看着。”
“没不放心,你要是不嫌麻烦,继续养着也没事,”姜辞的心思不在这上面,犹豫了半天,看了眼前面开车的吴南,又突然压低声音问了句,“那个……去医院看过了吗?”
谢云意不设防他又提起刚刚的话题,愣了下:“去过,三年前就去了。”
三年前就这样???
姜辞心中震惊:“那医生怎麽说的?”
“治好的可能性比较低,”谢云意苦笑了下,“去之前就已经想到了的,果不其然是这样……这麽多年了,就这样吧,这一年来倒是好了一些……但我也懒得在这上面多费心思了。”
“那怎麽行!”姜辞立即道,发现自己声音有点大,连忙又压下来,“可能性比较低的意思就是还有治好的可能?你才多大,二十三的年纪,怎麽能轻易放弃呢?这种事不能拖,越早治越好——宋悦最近在姜氏也应该混熟了,姜家应该还是有不少结交的医学专家的,虽然不一定有治这个的。算了,我回头就问问她……”
谢云意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说着,一愣一愣的:“也没必要这麽……这麽着急吧,你怎麽感觉比我还着急的样子?”
“怎麽能不急?”姜辞一时心头悲愤异常,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一脸认真道,“哥,你不知道吗?男人的好年纪就这麽几年,你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以後万一彻底治不好了怎麽办?……啊呸,不说晦气话,总之,千万不能这麽早放弃,应该趁着时间还早,抓紧看病啊……”
谢云意被他一句“哥”喊得头晕目眩,艰难地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恍恍惚惚道:“我治这个病,和男人的好年纪就这麽几年……有什麽关系?”
姜辞没察觉到他的动作有什麽不对,发现快要到公寓了,连忙抓紧时间,小声跟他道:
“肯定有关系啊,你别不放在心上,也别讳疾忌医,回去我就问问有没有这方面的专家,不管怎样,一定尽力给你治疗……但要是实在不行——”
他快速扫了下谢云意身上,叹气道:“也希望你不要太过消沉,积极面对人生啊!”
谢云意被他这一眼扫得四肢发凉,混混沌沌的脑子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刹那间清醒过来:“……等一下。”
姜辞话音一顿。
谢云意脸色发白:“你……你以为我是得的什麽病?”
姜辞眨了眨眼,没说话,一脸“这不好说吧”的为难。
谢云意:“……说。”
姜辞察觉他神情不对,还以为他对自己这麽多管闲事生气了,不敢多言,脱口道:“阳痿啊。”
谢云意:“……”
去你娘的阳痿。
他咬牙:“姜丶辞!”
姜辞再迟钝也看出不对劲了,硬着头皮来了句:“怎麽了……不是吗?”
谢云意的脸色青青红红变幻莫测,跟被打翻了的调料似的,姜辞就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不敢说,心中暗道不好。
难道他又说错话了?
谢云意这语焉不详的,怎麽听这病症都是阳痿的症状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小心翼翼扯了扯谢云意的袖子:“哥?”
谢云意:“……”
他闭了闭眼,像是在气球里酝酿了许久的情绪忽然泄了气一般,疲惫地扶额:“我……不是说这个病。你是怎麽联想到这件事上来的?”
姜辞心虚道:“但是到底是什麽,你也没说清楚啊,我就只能自己猜呗。”
“所以到底还是我的错了?”
谢云意气笑了,头疼道:“算了不说了……你家到了,你回去吧。”
吴南已经将车停了下来。
姜辞看他一副不想和自己说话的样子,自觉又惹了他不高兴,只好默不作声下了车。
关上门的後一秒,他没忍住,又趴在车窗上问了句:“真生气了?”
谢云意靠在後座上,闭着眼看都不看他一下,有气无力道:“废话,我都被你气饱了。”
“别啊,”姜辞叹气,“我的错,又惹你生气了,对不住对不住,哥,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呗……”
谢云意忽然又不说话了。
片刻後,他擡手示意姜辞退开一些。
姜辞不明所以地照做。
下一刻,面前的私家车扬长而去,甩了他一脸尾气。
姜辞:“……”
不是吧啊sir,求个饶还更生气了?
他再次苦兮兮地叹了口气,又自我安慰:如果是他,他肯定也是这个反应,只要是个男人都要因为他这种猜测生气,没病估计都要被他气出病来了。
谢云意没骂他算好脾气的了,知足吧。
他转身往回走,没两秒,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谢云意:回去吧,路口风凉。
谢云意:不生你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