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把脸,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5点多了,是时候起床了。
掀开被子,我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叮叮当当的声音,估计是我妈在做早饭。推开门,餐厅里的灯亮着,我身上还穿着睡裙,去厕所洗漱完後,转身回到卧室。
迷迷糊糊间,我推开卧室门的一刹那,一阵刺痛我心脏的不安袭来,我才发现卧室门後一片空白,竟然什麽都没有。只有虚无的丶混沌的丶雾霾一样的空白,让我想起了梦里超市门外的景象。
我惊惧地猛睁开眼睛,恐惧地抓起枕头边的手机,一看时间已经9点半了,此时我才想起来,今天是休息日。
随後我立马打开手机,脑袋还不是很清醒,就把刚刚梦到的一切写在了备忘录。我着急忙慌地又掀开被子下了床,拿着笔扯了张纸开始涂涂画画——是我记忆中黑色水蛭和标球的样子。
做完这一切,我坐在椅子上开始大喘气,脑子逐渐从梦魇中脱离,而後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更衣洗漱,准备开啓新的一天。
“昨天睡得怎麽样?”
我妈问我的时候我正在心不在焉地吃早饭,沉默片刻斟酌了一下,回答:“就那样吧,做了一晚上的梦。”
“噩梦还是美梦?”
我皱了皱眉头:“难说。”
吃了早饭,我回到房间写作业,却是怎麽也写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做的梦。我翻开手机备忘录,里面有一个标题为“1”的文件夹,里面存着我这一个月以来,做的梦,林林总总大概十几篇。
这些梦无非都有三个特点,清醒丶印象深刻丶长期记忆,最早的几场梦甚至已经成为了我记忆的一部分,甚至快要变成我的日常记忆,好在我还能够分得清楚它们是梦,而不是我在现实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这种梦从两三个月发生一次,到一个月发生一次,再到半个月发生一次,到现在几乎没两天就会发生一次。
从这个月开始,做这种梦的频率越来越高,我开始记录这些梦,试图找到一些其中的规律,并且通过这种方式让我自己意识到同时记住这些内容是梦而不是真实的。
我确实还发现了一些关于这些梦的共同点,就是我在身处这些梦里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谁,在梦里哪怕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麽,要等我醒来之後复盘才反应过来,他们当时喊的是我的名字。
我反复揣摩着关于昨晚做的那个梦的细节,愈发感到头痛欲裂和心烦意乱,我的腹部和胸腔好像有一团火,令我坐立难安。
“……小朋友!准备一下出发了!”
我妈推门而入,我迅速地把手机息屏并收起稿纸。
“干什麽呢?”
“没什麽。”
“收拾一下啊,午饭咱去外面吃,吃完了送你去上课。”
“哦,知道了知道了,你出去,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
我妈出去又没带门,我把门关上,收拾下东西後,正想去书柜拿本书,手扣住《虚无主义》的书脊,却又推了回去。关上书柜门,我把刚刚的稿纸折了折,夹进了一本用了一半的旧笔记本里,一块儿塞进了包。
随後,我提溜着包就出门了,试图把昨晚的一切都抛之脑後。
但事实证明,这不太可能。
我吃饭的时候就一直在想,关于梦里我对X先生的态度,尤其是我和X先生刚开始遇见的时候他对我的暧昧行为,这麽明显的x骚扰行为,我居然没有感到反感,最可耻的是,我居然有那麽一点享受,哪怕我现在想来是反胃的。
我自认自己不是什麽变态的人,但这个点还是让我十分不适。
想到这里,我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很久了,最近我的四肢总是没来由的无力。
我的思考漂移了一会儿,又绕回到梦的话题上,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中提到说:梦是潜意识的僞装,是被压抑的欲望的满足。
我的眉头一皱。
“想什麽呢?快点吃。”
“哦。”
不知道为什麽,我的头在饭入口的一瞬间有点晕,这种感觉很难描述,有一种飘忽的感觉,我看着眼前的一切,感觉这些事物都被分解为粒子,但又没有离开初始的形状,就像是一层滤镜。周围的声音逐渐远离我的耳朵,我猛地擡起头看着我妈的脸。
这是一种很难说的感受,一种太熟悉太熟悉的感觉,熟悉到有一种不真实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