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体罚之前也没问过他意见,况且坤哥心里有数,怎么着最后都能给留口气,死不了。
经过片刻思索,阿耀立刻回答:“错本就在我。服从上级命令,是每个武装军最基本的铁律。是我先违反了纪律,而且擅自动用战机,情节严重,无论坤哥怎样惩戒,我都绝无二话。”
周寅坤听他说了一大堆,重点落在了那句“绝无二话”上。
既然如此,那就最好了。“下午什么安排?有没有特别重要的事?非做不可那种。”
特别重要的事,倒也没什么,近期国际方面耵得紧,基地人员在未得到坤哥命令之前,尽量不到处乱窜。因此,有情况基本都通过卫星通信联络,事情自然也比原先少了些。
阿耀回答说:“比较重要的……,就是要联系查猜跟老韩,讲明阿富汗的事宜,然后军工基地还得看紧着些。美军必定会追查f-22的下落,而且f-22熄灭引擎后再次启动,仍需生物识别才能重新启动。中本正在尝试破解,但他说希望不大,只能尽力一试。坤哥之前让去找的人,是阿布在跟进——”
他话音未落,一个声音递进了耳朵:“所以,就是说你下午没什么特别的事?”
听这话,看来今天下午是得起不来床了。阿耀咽了咽喉咙:“是的,坤哥。”
接着,他坤哥没再多说一句。阿耀注视着周寅坤起身去了看护病房,再出来时,怀里抱着刚睡醒的婴儿,男人一手攥着奶瓶,臂间夹了桶奶粉,还拿了个小本子。
周寅坤走过来,到他面前。
下一秒,就将手中的物品一股脑地摊在长长的茶几上,孩子塞给了他:“拿着。哄孩子喂奶能学会吧?”
粗壮结实的臂弯里,突然落进个软乎乎的小人儿,小到他都感觉不出什么分量。阿耀紧张到动弹不得,生怕一不小心把这小胳膊小腿的弄折了。他哪里会哄孩子,更别提喂奶了。
那僵直的脖子微微带动脑袋,他抬头看向周寅坤:“可以。”
总算给小兔崽子暂时打发出去了,周寅坤身心舒畅地坐回沙发。这孩子自打从周夏夏肚子里出来到现在,就跟黏在他身上了一样,醒着不哭的时候,那双明亮纯净的眼睛也吧嗒吧嗒地望着他,卖好儿地朝他笑,于是看在周夏夏的面子上,他只好勉为其难地去抱起来、逗他玩。结果,弄得他如今浑身也带了股奶味儿,洗都洗不掉。
不仅黏人,还认生。不知道是不是周耀辉抢走那回给吓破了胆,除他和周夏夏以外,谁抱都得吭哧两声。
而这会儿,惊奇之处就在于,那孩子跟阿耀怀里竟然没哭,原本带有几分惺忪睡意的眼睛,此时睁得溜圆,新鲜地打量着眼前彪悍的叔叔,嫩到仿佛能透光的小手,还好奇地伸去摸了摸男人图案极致精美的花臂。
“他可真小。”阿耀感叹了句,不自觉地嘴角上扬,跟着问:“坤哥给取名字了吗?”
“云川,周夏夏取的。”叫什么无所谓。周寅坤说着,伸手够来茶几上黑色的小本子。
“挺好。”阿耀目光被那张肉嘟嘟的小脸吸引,实在地说:“文邹邹的,听着就不像是个坏孩子。”
周夏夏心软得跟块豆腐似的,能生出什么有血性的“坏小孩”。也罢,后天打磨一下,总能雕琢出些棱角来,他周寅坤的儿子,怎么可以是个软塌塌的性子。
周寅坤直接将那本精华教学笔记塞他手里,“这里面有冲奶粉的流程、换尿不湿的步骤,包括拍嗝儿的方法,还有些杂七杂八的。特别需要注意的也没什么,死不了就行。”
阿耀一页页的翻开看,里面字迹不公整,却每项都写的非常详细,就连每日婴儿侧睡是朝哪边,都记录的清清楚楚。虽不知为何要记录得如此详细,但这一刻,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坤哥。
意思已然十分明确,坤哥这是要让他带孩子。可这种惩戒方式,根本就算不上是惩戒。
对于这样的宽恕,阿耀说:“谢谢坤哥。”
“下不为例。”周寅坤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小子我放在别人手里不放心,等他以后大点儿了,你多教他些东西。只要死不了,就给我可劲儿折腾。就不能听周夏夏的,免得养出个小白脸来。”
阿耀没想到坤哥会愿意把自己的儿子交到他手里来操练,这是对他绝对的信任与认可。
他先是有些吃惊,随后点头道:“我不会让坤哥失望的。”
这时,传来一阵不大的敲门声。
周寅坤知会了声“进”。门从外面被推开,只见少年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像逃难的一样就进来了,“坤哥,我回来了。”
亚罗知道自己超时了。购物中心离得不远,分明一小时就能完成的任务,由于那些产妇、婴儿用品他真的不大懂,一类商品会分好几种,光吸奶器就分单边的、双边的,活塞式手动、按压式手动,柜姐超级热情地给他挨个儿讲了个遍,最后推销了他个电动的,不懂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时间就那么一点一点拖延掉了,末了结账还在给他推销东西,任务重时间紧,他干脆全要了,死赶活赶,回来抬手一看表——去了两个半小时。
周寅坤今日心情颇佳,这点小事没必要计较,随便朝旁边的桌子一摆头:“放那儿吧。”
“哦,好。”亚罗应声,将手中的袋子放到了沙发背后的桌子,同时目光不经意间逐上了阿耀的背影。
阿耀手里抱着坤哥的儿子,茶几上摆放着奶粉和奶瓶,看样子是让他来帮衬照看。可是这些他也可以做的,坤哥天天忙里忙外,却从未跟他开过口。
思及至此,他失落地不知再说些什么。
渐渐地,婴儿的咿呀声从襁褓中溢出,奶香般糯软的调子漫过空气,寂静像雪糕似的被化开,气氛也随之柔和起来。
今天有人给带孩子,周寅坤终于有大把的时间去陪周夏夏。他起身转头向看护室走去,经过亚罗时,随手胡乱揉了把少年的脑袋,“你年纪还小。”
少年瞬时眸光一亮,凝望着男人进了看护室,几秒钟前的消极情绪此刻奇妙地烟消云散。他整理好桌上的物品,没在这里多呆,便先行离开。
随着时间推移,日影西斜,倾洒进落地窗的刺眼阳光变得轻柔,病房内静逸而温暖。
夏夏这一觉安稳地睡到了傍晚,止痛泵的持续作用下,伤口疼痛减轻了大半。使用的镇痛药物叫罗哌卡因,一种新型长效酰胺类局部麻醉药,相较于同类药物,其代谢速度更快,且分子不易穿透乳腺细胞膜进入乳汁,对于哺乳期的女性而言,是相对安全的。
鉴于伤势严重,夏夏便只能平躺,但在涨奶时乳汁积聚,使得乳房变得胀满、紧绷、坠重,平躺的姿势就会导致乳房自身重量的挤压,胀痛感则愈发加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