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长的催促下,已经明确分工的五人小队,在相互嘱托了几句之后就分道扬镳,奔赴向各自的目的地。
其中要数贺星梨走得最远,毕竟她的任务地点是?村长家,在村东挂着玉米和?辣椒的第一间,倒是?很好认,但路程也?是?真?的久。
她终于在那栋屋前停住了脚步,见门上贴着一张福字,不过福字是?白底黑字,因为日久年深,已经被雨水侵蚀得破烂发黄了。
门是?锁着的,敲了半天没人给开,她最后在那堆玉米棒子底下摸到了钥匙——当?然,这只是?大门钥匙,可不是?祭祀钥匙。
她推开了那扇门,一进门就有腐朽的霉味混合着血腥味扑面而来,而在她踏进门槛的后一刻,屋内桌上的油灯也?自动燃起,微弱灯光隐约照亮了四周陈旧的家具摆设,以及地面若有若无没有清理干净的凝固血迹。
看起来,是?一间很久没人住过的凶宅。
但话又说回来,都?芒仲村变亡人村了,这村里哪一户不是?凶宅?
她又往里走了两步,见那张床上的被褥都?撤走了,只剩下一张硬邦邦的床板,而床板上摆了一只黑色香炉,香炉里插着三根香。
香应该是?刚刚点上,比普通香烛要长一些,燃烧速度也?比普通香烛稍快,粗略估计只有三十分钟左右就会燃尽。
她顿时明白了村长的话,大约所?有的支线任务都?会以这样的三炷香作为基准,具体按照燃烧的速度而定,如果三炷香燃烧殆尽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完成各自需要完成的内容,恐怕就要发生难以预料的后果。@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她而言,三炷香,三十分钟,她要拿到祭祀钥匙,还要将祭祀钥匙顺利送去抬棺的队伍,毫无疑问是?非常紧迫的。
她转过头去,看到了身?后紧贴墙壁摆放的红木梳妆台,以及那面有些年头的圆形铜镜。
【单人对镜巧梳妆】,这不就对上了。
她定了定神走上前去,将从?惠贞那里得到的木梳和?剪刀放在梳妆台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面对着镜子。
结果在坐上椅子的一瞬间,她就觉出不对劲了,这椅子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吸力,将她全身?都?禁锢在那里,除了上半身?能?动,下。半身?是?半分也?动弹不了,更不要说挪动椅子。
状况突如其来,可想而知在任务完成之前,她是?不可能?站得起身?的。
贺星梨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她注视着镜中自己的影像,沉默片刻,将扎起的马尾散开,拿起木梳开始梳理长发。
在民间传说里,深更半夜切忌对镜梳头,虽然这时候还算不上深更半夜,但原理大体是?一样的,都?很容易招致邪门的东西。
头发三天没洗,成天枕着脏兮兮的枕头,在山寺的泥地里打过滚,又被宋天舒和?惠贞的污血沾染过,擀毡打结得厉害。
好在那木梳的梳齿很密,能?一绺一绺将打结的头发完全梳开,还能?篦掉那些细小的沙土和?灰尘——就是?过程有点疼。
当?贺星梨梳理好最后一绺头发时,突然没来由感到后颈袭来一阵凉意,像是?窗户没关?好吹进来的冷风,又或许是?,有什么不明生物逼近而带起的气?流。
她放下梳子抬眸,见铜镜犹如平静的湖面起了波纹,影像模糊不少。
待影像重归清晰时,借着身?后微弱油灯的光亮,她看到镜中除了自己,还多了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红袄红裙的女人。
那女人的脖子似乎是?被用某种利器豁开的,几乎被割断了三分之二,只有一点点皮肉连着筋,使它的脑袋歪斜在肩膀上,血浸湿了苍白皮肤,在袄褂留下大片深色痕迹。
它就这么歪着头,湿腻凌乱的黑发长发遮挡着半边脸,从?另外?半边脸的眼底流出暗红的血泪。它紧贴在贺星梨耳边,双手?环住贺星梨的脖子,用长长的指甲抚摸着贺星梨的脸。
它的嗓音,是?恐怖片女鬼最经典的气?泡音,且尾音拖得很长,听得人后颈寒毛倒竖,不仔细分辨根本难以听出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它说:“多好看的头发……能?不能?……送我啊啊啊啊啊啊……”
心?理素质差的玩家,估计在镜中出现女鬼脸的那一刻,就会吓得头脑空白,甚至还要尖叫两声。
但这游戏第一晚惠贞就提到过了,不要大声喧哗,免得惊动不干净的东西,这是?芒仲村的规矩,想来在这也?是?同?样适用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贺星梨自始至终一声没吭,连表情管理都?做得极为优秀,就好像女鬼那两只指甲尖利的爪子,并不是?搭在她脖子上似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此时听到女鬼说了什么,她才开口,并且是?很冷静的,以商量的语气询问:“你打算让我送多少?送一点做个假刘海可以,送秃了不太行。”
“……”
这句话似乎惹怒了女鬼,尽管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这么易怒,总之它刹那间暴起发难,双手?死死拽住贺星梨的长发,用力向后拉扯。
众所?周知,贺星梨是?被固定在椅子上的,避无可避,瞬间被扯得头颈大幅度后仰。
剧痛袭来,就按照女鬼这力度,不出半分钟,她整块头皮都得被硬生生撕下去。
这跟开颅到底有什么区别?
不过幸好拜后仰所?赐,贺星梨在疼痛中依然保持敏锐的眼力,刚才在镜中看不真?切,现在她近距离看清了从?女鬼牙齿间闪烁的一道金光。
……OK,谁能?想到呢,祭祀钥匙藏在女鬼嘴里。
狗币系统,直接把命给你算了。
然而骂归骂,她的行动力也?丝毫未减,当?即果断抄起梳妆台上的剪刀凌空一划,毫不犹豫把自己将近一半的长发拦腰削断。
惠贞给的那把剪刀,原来是?这样用的。
长发一断,女鬼失去着力点后退了两步,同?一时刻,贺星梨感觉椅子上束缚着自己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她借力翻身?跃起,在将剪刀掷向女鬼的后一秒,反手?从?腰间抽出了那把匕首。
她一个箭步欺近女鬼面前,干脆利落挥刀斜劈,女鬼似乎是?对这件武器有所?忌惮,本能?地躲了一下,鉴于它歪着脑袋不太灵活,从?而轻松就被贺星梨找到了破绽。
贺星梨左手?持刀长驱直入,随即预判了女鬼的移动路径,右手?准确从?对方?龇出的牙齿间,拦截了那枚祭祀钥匙。
她将钥匙塞进口袋,顺势瞥了一眼床边的香炉,发现三炷香已经烧得不足三分之一了,这意味着自己得赶快离开这间屋子去与队伍会合,否则就快来不及了。
谁知当?她刚刚冲出屋子的瞬间,忽听后方?轰鸣巨声响起,回头见那只女鬼居然不依不饶地追了出来,并像是?突然变异,连带着掀翻了半座屋顶。
更要命的是?,对方?四肢伏地,背上不知何时,凭空多出了一柄超长的大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