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清河的安排下,基因检测走了最快程序,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
昨天在场知情的几人全部又被庄清河叫了回去,此事关系重大,关于结果如何,以及後续打算,保密与否,几人要听两个当事人的想法。
所以还是需要一起坐下来商议,好在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
人到齐後,庄清河把人都领进家里的会客厅,厅内有一张长桌。
庄清河坐到江苜对面,然後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说:“这是检测结果。”
他把文件推给对面的江苜,让他自己看。
江苜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又放回去,然後沉默着一言不发。
凌霄忍不住了,问:“结果是什麽?”
庄清河深吸口气,说:“我们两个确实是亲兄弟。”
江苜垂眸不语,如果他们确实是亲兄弟,那麽说明庄衫确实也是他的父亲。
昨天想到的那些疑惑再次灌满他的胸腔,导致他的呼吸都急了起来。
有愤恨,有埋怨。这种恶劣情绪并非是因自己命运所産生的心理不平衡,而是对母亲的心疼。
为什麽庄衫明明活着,却让母亲陷入那种境地?
不管他们当年发生了什麽事,一个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就算是抛弃,也不该放任不管到如此程度。更何况他明明有能力,哪怕只是指头缝里漏一点,母亲也不会落得那种境地。
那麽母亲有可能现在还活着,自己完全可以医好她。
庄清河坐在他对面,翻涌的情绪并不比他少。他的眼神同样复杂,似乎在努力压制心里的巨浪。
过了许久,庄清河把一条胳膊搭在桌上,然後说:“我是八岁那年被父亲从孤儿院带回来的,他说我是私生子,说母亲生我的时候难産死了。接生的産婆怕担责任,所以把我扔到孤儿院门口就跑了。”
然後他笑了笑,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他的说法,事实上我觉得是他因为。。。某些原因不想要我,所以把我丢了。後来海洋被发现有智力问题,又想起了我。”
“那副画是我逼了庄衫很长一段时间,他才拿了一张母亲的照片给我。照片很小很旧,我就找了个画家,照着照片画了一副放大的人物肖像。”
这又是一个江苜想不通的地方。
从两人的出生日期来看,起码庄衫和母亲都是知道他们是同一天出生的双胞胎的。
即使是离婚或分手,两人选择一人带一个孩子,可是为什麽庄清河又会被送到了孤儿院呢?真的像庄清河所说,因为庄衫不想要他?
可即使是庄衫不想要他,母亲也会把他带走啊。为什麽庄衫在留下庄清河之後,又转身把他送到孤儿院?
江苜神情复杂,问庄清河:“你确定你真的是庄衫的儿子?”
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有一个这样的父亲。
庄清河挑了挑眉,脸上有几分自嘲一般的幸灾乐祸,仿佛终于有人分担他的厄运一样,语气讥讽,说:“不止我是他的儿子,你也是他的儿子。”
“庄衫那样的人,隔了八年才把我从孤儿院带回来,你觉得他会不做亲子鉴定吗?”
江苜花了一点时间接受这个现实,过了一会儿也开始娓娓道来:“从我有记忆起,就在苏南慈乌镇长大。听邻居说,母亲当时带着还是婴儿的我,一个人去了慈乌镇定居。我没听她说过父亲的事,我也没问过。”
“母亲的。。。精神状态不太好,经常不记得事,她是在我十三岁那年去世的,後来我考学来了南洲。我们还有一个弟弟,是个父不详,去年也过世了。”
大概没有比这更沉重的认亲了,不像别人一样喜极而泣悲嚎痛哭,而是平淡的交流亲人的死讯。
庄清河联系自己听到的那些传闻,瞬间联想到了,问他:“就是那个你为他报仇的男孩儿?我们的弟弟?”
江苜点点头。
庄清河听说过林茑的事,只是现在再想来,心境已然完全不同了。他想到庄海洋,如果是庄海洋遇到林茑那样的事,自己恐怕做得比江苜还绝。
庄清河又问:“你说林茑是父不详,是什麽意思?”
江苜垂眸不语。
凌霄在他身後冲庄清河摇了摇头。
庄清河皱了皱眉,没再继续追问,沉默了一会儿,问:“母亲是因为什麽过世的?”
江苜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许久後说:“失足掉进了河里。”
庄清河看他表情有些奇怪,忍不住又把视线转向他身後的凌霄。
凌霄再次无声地冲他摇了摇头。
房间安静了许久,庄清河才再度开口,问:“我们的母亲,她是一个什麽样的人?”
“她很美,也很温柔。虽然有时候不太认得人,但是一直把我们照顾的很好。”江苜三言两语隐去了一些不堪的现实,挑拣出最美好的一面展露给了庄清河。
江苜又问:“父亲是个什麽样的人?”
庄清河背往後靠了靠,语气轻佻:“你说那个老畜生啊?”
江苜眉毛一跳。
庄清河懒懒说道:“贪婪丶阴险丶自私丶恶毒丶狡猾丶势利丶凶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