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问:“不能直接告诉他真相吗?
盛老摇摇头:“我不知道。一般的妄想症都是妄想自己被迫害丶跟踪,心理应对表现是逃避和自我保护。而他的心理应对表现是攻击,这点很危险。”
“攻击?”凌霄愣了愣。
“对,他本身就很敏锐机警,更何况现在草木皆兵。我最担心的是就是他在无法自控的情况下,伤害到无辜的人。那样的话,他的心理防线就彻底完蛋了。”
“为什麽这麽说?”凌霄眼皮一跳问道。
盛老擡眼看他,说:“江苜杀的那几个人,以他的能力和手段,如果不考虑底线和原则的问题,他可以让那几个人死得更无迹可寻,我们根本没有知道的机会。”
“但是因为他不愿累及无辜,所以用的手法都不是最优解,最终还是留下来痕迹。不伤及无辜,这点对江苜很重要。如果他在失控情况下伤了人,那对他来说,就没有治病的意义了。”
凌霄闻言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才擡头问盛老:“我要做些什麽?”
“尽量安抚他,不要惊动他。我开的药按时给他吃,先不要让他发现。”盛老想了想,又说:“如果他再出现攻击人的情况,你可以直接向他点破真相。”
凌霄不语。
盛老很严肃,又说:“凌霄,我知道你对江苜感情非同一般。但是正因为如此,你最该做的事就是阻止他做出违背自己底线的事。”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凌霄只能在江苜再次出现攻击行为的时候,不得不向他点破真相。
凌霄思绪回到当下,他又看了看床上昏迷中的江苜,轻手轻脚的起身出了卧室。拿出手机,给盛老去了个电话。
“盛老。”凌霄喊了一句就说不出话了。
“江苜怎麽了?”盛老直接问道,凌霄如果给他打电话,只会是关于江苜的。而且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他直觉江苜的情况有变。
凌霄把今晚的情况跟他讲了一下,然後又说:“我告诉他了。”
他把真相在江苜面前戳破了。
“他是什麽样的反应?”盛老问。
“很焦躁,很不安。他不相信我说的,不相信自己生病,好像钻进了牛角尖,後来他越来越激动,我就趁机把他先弄晕了。”他望向卧室方向,压低声音说:“但我现在很害怕,我不知道他醒来之後会是什麽反应。”
“他的病情我这些天一直在研究,只是。”盛老顿了顿,说:“情况很严峻。”
凌霄屏住呼吸,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要随时观察他,如果他再出现暴怒,和不可控的情况,就尽快带他回国。实在不行我只能给他进行催眠疗法,试着抹去他的一些记忆。但是这麽做很冒险。。。”盛老没再继续说下去。
“可是我怎麽办呢?盛老。”凌霄突然哽咽了,问他:“我告诉他那个人不存在,就好像是告诉他没有活着的理由。如果他真的想不开自杀了,我怎麽办呢?”
江苜醒来是在中午的时候。凌霄一直守着他,在他眼皮微颤的时候就立刻注意到了,然後他就一动不动看着江苜。等他睁开眼睛,给未知的情况想了无数个对策。
江苜微微睁开眼,强烈的阳光让他半眯着,看了凌霄一会儿,问:“你怎麽了?”
凌霄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怎麽了,愣在那不知该说什麽。
江苜抻了抻身体,叹了口气坐起来,揉着自己的後颈,又问他:“你为什麽这个表情?害怕什麽?”
“没什麽,有点担心你。”凌霄小心的想着措辞,不让自己表达太多讯息,他问江苜:“你脖子怎麽了?”
江苜说:“可能落枕了,有点疼。”
他掀开被子起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凌霄几点了。
“十一点半。”
“我睡了这麽久。”他有些惊讶。
凌霄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站在窗前向外望的侧脸,从上面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突然江苜转向他说:“热牛奶果然助眠,我睡得好沉。”
凌霄垂着眼皮,许久後才嗯了一声。
江苜把昨晚的事忘了。
或者,他只是假装忘了。
凌霄发了短信给盛老,向他汇报江苜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