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里是怎麽了?”凌霄指着江苜手臂上的止血白胶带。
“给你输了点血。”江苜这才想起这个,伸手撕了下来,下面是一个血液凝固形成的小红点。
“啊?我们血型一样吗?”凌霄睁大双眼问。
“不一样,你A型,我O型。”江苜说完就想起了论坛的帖子,眼里闪过一丝细不可查的恼怒。
“怎麽了?”凌霄敏锐得察觉到了他的不悦,问:“你输了多少血给我?是不是不舒服?”
江苜的敏锐是因为天份高,仿佛五感通灵一般的天赋异禀。
而凌霄大部分时候都比较迟钝,这种迟钝和智商无关,纯粹因为他懒得体察旁人。唯独对着江苜的时候,敏锐得超乎常理,这源自于对江苜时刻的注目。
江苜正在心里腹诽怎麽连血型都这麽对应,他又相信玄学了。被凌霄这麽一问,才回过神说:“没多少。”
“你在想什麽呢?”凌霄看他有点不对劲,有点不安,怕他反悔不肯搬回来。
江苜迟疑了一下,有些纠结得问:“你觉得,我看起来,很能生吗?”
凌霄愣了好几秒,才出声:“。。。啊?”
他在想江苜到底给他输了多少血,是失血过多都开始说胡话了吗?还是说今天被吓傻了?那他是不是不能再刺激他?那他如果告诉他因为你是男的所以你根本不会生,会不会打击到他?
凌霄观察着他的表情,江苜似乎挺期待他的回答,于是他咽了咽口水,说:“能啊,你肯定很能生啊。”
江苜闻言,脸色瞬间结冰,闭了闭眼,说:“睡觉。”
愿梦里没有abo。
凌霄本来就有点晕乎乎的,不然也不会察觉不出两人的问答根本不在一个频道。看到江苜闭上眼,自己也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江苜输血给他的原因,他心里觉得自己抓住了江苜的一部分。这种认知莫名安抚到了他的不安,刻进血脉不再是一句空话。抱着这种心情,凌霄很快再次睡着了。
凌霄伤势不算严重,只是失血有点多,输完血在医院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了。
午饭是周助送过来的,都是补血的食物,猪肝粥丶炒菠菜。
江苜只吃了青菜,猪肝粥一口没动。凌霄很早就发现,江苜几乎不吃红肉和内脏。于是他又让周助出去,另外打包了两个菜回来给江苜。
仿佛怕迟则生变一样,凌霄出院的第二天,就亲自过来帮江苜搬东西。
南大教职工的待遇一向不错,学校配给江苜的宿舍是个小小的一室一厅。有点像酒店公寓的风格,设施齐全,装修精简。
江苜其实很喜欢这个宿舍,地方小收拾起来方便。重要的是就在校内,上班又很近。
江苜东西不多,他生活上崇尚极简主义。他的东西都以实用为主,超过一个月用不上的东西都会被他毫不犹豫的处理掉。也懒得给生活中增添新意,洗漱用品十年如一日的一成不变。用惯的牌子不用到商家停産,他一般都不会换。穿到觉得舒服的衣服,就一次多买好几套,懒得计较款式。
这个习惯从上大学开始就一直贯彻着,当时有室友质疑他怎麽不换衣服,他就冷着脸打开衣柜,给人看一柜子的一模一样的衣服。
当时那个室友的表情他现在都还记得,惊讶丶不可思议,仿佛他是个怪物。
江苜一直把自己活得像个铜墙铁壁,外面进不来,里面漏不出去。
重新回到南风,江苜一进屋就被墙边那个巨大的水族箱吸引了视线,里面摇曳着数十只半透明的白色水母。
江苜走过去,完全被迷住了一样。看着水母纤柔的裙衣在水中漂浮,细若蛛丝的触须在水里毫发毕现。柔软丶寂静丶舒展丶松弛丶美丽。
凌霄走到他身旁,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小号水族箱,说:“那里面还有海葵。”
江苜转头只看了一眼,接着又转回视线看面前的水母。
凌霄有些不好意思说:“水獭是真的没办法养,我问过了好多人了。”语气带着点没把事办妥的懊恼和自责。
江苜第二次听到他提水獭,还是感觉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没理会,接着看水母。
凌霄看他视线跟粘在上面了似的,干脆拖过来一张椅子,让他坐着看。自己陪了他一会儿,就去厨房做饭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平时总对凌霄骂骂咧咧的鸟鸟,这次居然对他很客气。凌霄做饭的时候,鸟鸟还蹲在他脚边看了一会儿。
晚餐是凉拌海蜇。
第二天,卧室的灯换成了水母灯。
第三天,水族箱里的水母死掉了一只,江苜难过得没吃晚饭。
从那天起,凌霄每天早晚都要数一遍水母,有死掉的就赶快让人偷偷补上。
再也没让江苜看到任何一只水母的死亡。
试了无数次想讨好江苜都没能成功的凌霄,这一次终于觉得自己做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