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苜垂眸,一言不发。
车子行驶到一条种满梧桐的林荫道,路灯的灯光透过细密婆娑的树影照进车内,在江苜脸上打下闪烁的阴影。
凌霄偏头看了他一会儿,接着说:“你可能还不了解我,以後你就知道了。我这人耐性不好。”
江苜嘴唇发白,手指放在膝盖攥紧。
前面驾驶座上的司机全程安静地开车,就像什麽都没有听到一样。
我们很难评价一段性。关系的开始意味着什麽,但是任何一段性关系,哪怕里面充满了胁迫丶暴力丶纠缠。
但是一旦性的关系完成,任何界限总会变得模糊暧昧。
可是凌霄发现,这种情况在江苜身上并不存在,江苜几乎不会因为身体的亲密接触而産生一丝多馀的正面情绪。
因此凌霄再一次肯定自己的判断没错。江苜冷心冷清,是个捂不热的人。
所以他如此雷厉风行采用最高效率的手段,而不是选择正常追求,也是正确的。
这个认知,足以让他把对江苜本就不多的怜惜而耗尽。
仿佛他成了一个这样不择手段的坏人,都是江苜的错。江苜怎麽能让自己这麽喜欢他,却又只肯给自己世间最深厚的漠视和冷待。
江苜坐在他身旁,对他这样的想法一无所知。否则他就会告诉凌霄,他的想法毫无逻辑,十分情绪化,并且缺乏理性。
卧室。
江苜洗完澡时天已经蒙蒙亮,他哆哆嗦嗦得在床边穿衣服,眼眶红得吓人。
刚才的事让他很难挨,江苜只能发出窒息般的凝噎,但始终还是吊着一口气,没有坏掉。
上天对人的体能差异的造就,简直偏心到过分。凌霄也是一夜未睡,仍是神采奕奕。
“你不睡?”凌霄问他。
江苜沉默着穿好衣服,一言不发就要走。
凌霄拽着他的手,问:“你他妈又想跑?我说的话你忘了?”
江苜声音沙哑,说:“去上班。”
“请假吧。”凌霄抱着他的腰把他拽回床上,用命令的口气说:“陪我睡会儿。”
江苜不肯,甩开他的手就要起身。
“你他妈怎麽回事?”凌霄也恼了,摁着他不准他起来。
“上班。”江苜表情冷漠,还是那句话。
凌霄烦躁地挠挠头,问:“你一个月工资多少?我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吗?你干脆把工作辞了算了。”
江苜闻言,眼里生出讥讽,像寒流过境,逐渐凝出了冰。
两人僵持不下,凌霄在他那样眼神的注视下竟然先虚了,最後还是他退让了一步,说:“那你去上班吧,这事回头再说。”
江苜起身就往外走,看都不看他一眼。
凌霄有一种缠绵过後就立刻被打入冷宫的感觉,在他身後补了一句:“门口有车钥匙,你挑一辆开着去学校。”
凌霄睡醒已经是大中午了,他洗漱完也出了门。进到地下停车场时,发现自己的车一辆没少。
江苜没开他的车。
下午五点半,江苜从办公楼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和保安不知道在说什麽,聊了好一会儿。
凌霄认为自己大部分时间下是比较好说话的,比如江苜跟一个保安大叔说几句话,这种事他就挺能挺包容的。
凌霄坐在车里欣赏江苜的身影,一点不耐烦的感觉都没有。
然後过了十来分钟,才远远的看着那人穿着一身黑走过来,他脑海里闪过窈窕二字。
他第一次见一个男人身上可以用到这个词,也第一次见一个男人能把一身黑穿的这麽有风情。其实江苜的外貌和行为举止都不女气,起码不会有人觉得他性别模糊。
甚至因为他淡然的气质,更多时候给人的是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可即使这样,仍掩盖不了他身上那种韵味,仿佛造物主的仁慈,只为了告诉人们一个男人能好看到什麽程度。
江苜坐上副驾驶後,凌霄嘴上仍嫌弃道:“天天穿一身黑,跟个寡妇一样。”说完就觉得自己嘴太快了,这不自己把自己给咒了。
果然江苜闻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冷笑也是笑啊。
于是凌霄又想,算了咒就咒吧,反正老子命硬咒不死。
他打着方向盘掉头,问:“想吃什麽?还没好好请你吃过一顿饭呢。”
他们不算多的相处称不上愉快,其实凌霄是挺愿意好好对他的。
“随便。”江苜看着眼前的道路,没什麽情绪。
“可没有随便这道菜,快说!到底吃什麽?”凌霄很不满意他这副不配合的兴致缺缺的态度。
江苜上了一天班似是很累,不想引起争执,说:“我不会挑馆子。”
凌霄偏头看了他一眼,确实不像个懂吃喝玩乐的,倒像个吃花瓣喝露水的主。于是没再说什麽,驱车带江苜去了一家日本料理。
“生的吃吗?”凌霄仔细的看着菜单,头也不擡的问他。
“吃。”
“油炸的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