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见她没吭声,问:“你觉得她会喜欢吗?”
“肯定啊!”时小枫说:“她今天肯定乐死了!”
白榆笑了笑。
两人一同下电梯,车是时小枫开的,路过蛋糕店的时候白榆转头看窗外,时小枫笑:“中午回家就能看到了。”
白榆垂眼。
时小枫又说:“不知道她做得怎麽样了。”
何今宜做的挺顺利,顺利到一半,发现有个模具坏了,好在隔壁小区有个店,店长和她认识,让她直接过去拿,何今宜推说让人跑一趟,她合上手机看一旁的伞,来之前白榆给她的,说万一下雨。
她走出店里,外面的好天气已经阴沉沉了,看起来是有下雨的征兆,何今宜心想还好带了伞,她穿过小区,一条大路,人多,车多,还有一条小路,从小区旁边的公园拐进去,到公园另一个出口就到那个店了,何今宜没犹豫直接走进公园里。
雨没下,但树上水珠悬挂着,偶尔落何今宜的头顶,凉意浸透,她不舒服的摸了摸头顶,摸到湿漉漉的秀发。
下雨真不好。
公园里没几个人,白天这里很安静,到晚上的时候大家才往这里走,所以白天的公园清净幽深,何今宜走着走着听到声响,很微弱,她怀疑自己听错了,定下脚步,四周环望,没见到人,但声音清晰了一点,她顺声音快步走,声音越发清晰,是求救声。
何今宜立马往声音那里跑过去,远远看到河面上有旋涡一样被水搅动的痕迹,声音从那里传来的,不是救救我,而是尖声刺耳的叫喊,有一声没一声。
是个孩子。
何今宜想都没想扔下伞就冲进湖里,湖水很深,迅速漫过她小腿,腰部,肩膀,她低头扎进水里,寻找声音来源,前方一个穿黄色衣服的小女孩,约莫五六岁,正胡乱拍打,脚踢着水,溅起水花。
“何今宜!”身後传来动静,何今宜没回头,她就要碰到那个小女孩的手臂了,她伸长手,突然小腿肚收缩,剧烈疼痛,她吃不住呛了好几口水,眼泪直流,岸边声音越发近:“何今宜!你上来!”
何今宜勉强转头,看到身後喊的是白榆。
她刚想喊,水呛进喉管,她像突然忘了怎麽游泳,漂浮在水下,身後传来破水声,是白榆跳了下来。
何今宜被她捞着出水面,明明可以呼吸空气,但何今宜的意识却越发混沌,她看着面前的白榆,又好像不是白榆。
是做梦吗?
肯定是做梦吧。
何今宜想拧自己胳膊,但白榆制止她,喊:“何今宜,你下水干什麽?”
干什麽?
她惊醒,立马转头看向刚刚求救的位置,但没有人,没有小孩,什麽都没有,空荡荡,岸边不知道什麽时候多了很多人,都在看着她们,何今宜头要爆炸,疼的她冷汗直冒,白榆拉她手臂,想带她离开这里,何今宜吃痛闭眼,身体像被碾压重塑,痛的她脸色苍白,一把抓住白榆的手腕,白榆停下动作,两人漂浮在湖里。
何今宜说:“你刚刚,叫我什麽?”
白榆看着她,没说话。
何今宜又问了一声:“你叫我什麽?”
白榆咬住牙根,下颌线清晰明显,她没看何今宜,而是侧头看向一边,说:“何今宜。”
【“何今宜你醒醒,何今宜你别吓我,你们救救她!我求你们我求求你们!”
“何今宜,何今宜你呼吸,呼吸啊!”
“何今宜!何今宜!何今宜!”】
撕心裂肺的哭喊让何今宜脑子里像扎进去一万根针,她按着头,心脏被剧烈拉扯,撕碎,眼前辗转成她从未见过的样子,何今宜看向四周,意识逐渐混沌,手脚仿佛千斤重,她身体正在不断的下沉,她的意识也在下沉。
何今宜看向白榆。
【“何今宜你听到我声音吗?我是白榆,我是白榆啊,我来了,你醒来!你给我醒过来!”
“你们救她!你们快救她!你们快救救她!救救她!何今宜你别睡好不好,你别躺着,你起来你起来看看我好不好!”】
和记忆中无数次撕心裂肺的哭喊不一样,这次白榆很平静,很平静的看着她,很平静的说:“何今宜,再见。”
再见。
白榆。
何今宜突然想起来了。
什麽都想起来了。
原来,她不是四十二岁,她也没有变年轻。
原来她早就死了。
在二十二岁生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