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虫子给我玩玩,”路昭昭忍着恶心,隔着外套捏住那虫子:“你就这一只?”
丢虫老头干巴巴道:“原是两只,被……捏死了一只,您小心些,这虫子娇贵,数量稀少,价格昂贵,轻易买不到的。”
那就是不能量産,对闻灵威胁不大。
“娇贵?”路昭昭隔着外套,轻轻捏了一下,那虫子当即爆出一小片血色,被捏爆了。
丢虫老头脸上闪过毫不作僞的心疼。
路昭昭觉得这虫子最有用的地方似乎就是腹部存储的血,她没丢掉沾了血的外套,转而指了指老头身上的玉牌,那玉牌与闻灵不久前,从晕倒老头身上抢下的玉牌极为相似。
“你脖子上挂着的又是什麽?”
丢虫老头手忙脚乱取下那玉牌,恭恭敬敬呈上,极尽详细地解说:“这玉牌也是杨家售卖的,名为阳玉,佩戴此玉牌,寻常厉鬼见到便不敢攻击……”
闻灵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那玉牌里的阴气是从她身上偷的,寻常厉鬼感知到自然不敢靠近,杨家倒是做得一手好生意。
丢虫老头身形一颤,小心翼翼擡眼,见闻灵神情阴冷,心下不断思索自己方才有没有说错话。
路昭昭看向耍剑老头:“这可是你最後的机会了……关于闻灵,你知道多少?”
那耍剑老头听丢虫老头说了一堆,心下惊惧,害怕自己会因为无用被斩杀,如今听路昭昭问话,心中生出些希冀,绞尽脑汁回忆:
“传闻她是凶恶厉鬼,杀人无数祸乱人间,两千三百年前的世家顶尖天师合力,将她镇压在西山……我只知道这些!当年是杨家号召各世家除魔卫道,事情真相如何,杨家人一定知道!”
闻灵意味不明道:“如此说来,你们孙家倒是无辜?”
耍剑老头小心翼翼看她一眼,斟酌着回答:“那群受杨家蒙蔽的族人已经被您杀了,剩下的人……剩下的人确实无辜啊!何况即便有仇怨,那也是千年前的先祖所做,和我等无关呐!”
闻灵若有所思:“你在与本座讲道理麽?”
耍剑老头神色一滞,唇瓣张了张:“不,不敢……”
“尔等承先祖遗泽时不说无关,怎麽到了仇怨便要说无关了?难道这遗泽承得,遗怨承不得麽?”闻灵擡手,黑雾翻滚笼罩整个孙家,数不清的怨灵被强行从地下召出。
她垂眸望着老头,唇畔挂着笑,却冷若冰霜:“本座虽记不清从前旧事,但一听你们姓氏便觉得厌烦,想来早有仇怨。”
耍剑老头双眸瞪大,心说这判断仇怨的法子未免太过太过随便!
路昭昭温声细语开口:“即便没有,叫你心烦,死了也不冤。”
闻灵看她一眼,目光中的冷意和缓了不少。
两个老头也差点被气得跟地上那个排排晕,正想着要不要殊死一搏时,却听路昭昭话锋一转:“可这里到底是人间世界,还是要遵循人间的法律。”
两老头心中骤然一松,还没来得及将感激的目光投向路昭昭,又听闻灵恍然大悟道:
“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先活着接受人间法律的惩戒,然後派遣受害鬼去讨债,最後等他们死後,再将魂魄拘来,报本座的仇?”
两老头听得心惊胆战,只能最後的希望寄托在路昭昭身上,希望对方能够纠正闻灵的错误认知。
满含期待地望过去,却见路昭昭唇畔含笑满脸欣慰,点头夸赞:“你好聪明呀!”
“直接让他们做鬼置人间法律于何地?况且村民太少,不够那些被他们坑害拐到山里的怨灵分,受害鬼怨气未消便不能转世,实在是可怜。”
路昭昭叹气:“等他们被法律审判关进牢里,就送怨气未消的受害鬼去报仇消气,待他们撑不住死了,你再把他们的魂魄拘来,届时再行报仇。”
闻灵思索一番觉得并无不妥,颔首应允挥散怨灵的同时,忍不住点评路昭昭:“你还是太过良善。”
路昭昭摇头:“怎麽会?仇人就在眼前,却要你忍到最後才能报仇,这建议让你委屈至此,你为了公正却仍旧愿意接受……真正良善之人,分明是你啊!”
闻灵神情疑惑,仔细思索一番,却发觉路昭昭所说并非没有道理。
没想到自己的本心原来也如此善良,闻灵心中感慨万千,轻叹:“世间污浊者衆多,如你我这般良善之人,实在太过稀少。”
路昭昭满脸感慨,认同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