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人到时,其他三家也已经闻讯而至。
属于谢家的观影石仍旧黑着,谢家主神色不虞,望向学宫长老:“已经过去半日,为何仍旧不能探查我谢家子弟情况!”
学宫长老摇头:“谢家主,您也知晓当初为将这四块留影石嵌入秘境,学宫废了多大功夫,如今秘境无法进入,去哪再找一块留影石去探查?”
谢家主:“为何不调其他三家留影石去看我谢家子弟!他们若是出了事,你该当何罪!”
宋家主冷嘲热讽:“其他三家?若把留影石调走去看你谢家,我们其他三家子弟出了事……谢老头,你又该当何罪!”
谢家主沉默几息,咬牙祭出五块命牌,其中四块已然碎裂,只剩谢玄承的命牌还亮着,却也光芒暗淡。
“我谢家子弟如今只剩玄承尚存,可命牌如此黯淡,定然是身处险境!”
“玄承乃灵清圣祖最宠爱的玄孙,他若因学宫疏忽和尔等阻挠陨落此处,你们可担得起圣祖之怒!”
学宫长老神色一惊,其馀三家神色各异。
周家主摆手:“说到底我们谁都无法插手秘境,便是有留影石也改变不了最後结果,谢玄承既危在旦夕,还是看看哪块留影石与谢玄承最近,先拨个留影石去一探究竟吧。”
学宫长老拱手:“周家主大义。”
离谢玄承最近的便是宋家,学宫调用宋家留影石,飞往谢玄承所在之地。
观影石中景色飞掠,最终停在一处熔岩遍地的火山里。
谢玄承如今模样实在算不上体面,他衣衫破烂浑身是伤,被绑着跪在地上,眸中满是怒火:
“崔不见!你这贱姓寒门也敢杀我?我是谢家少主!你若敢动我一根汗毛,谢家和我祖父都不会放过你!不止是你,还有你的父母兄妹,你全族满门,统统——统统要被杀个干净!”
崔不见抖落剑上血珠,冷笑:“你可还记得易春,可还记得安乐镇。”
谢玄承扯扯嘴角:“本少主杀过的人多了去了,什麽无名小辈,还值得本少主记得?”
崔不见:“谢家边陲之地有一小镇,坐镇修士易春,是你谢家门客。”
“七年前,你前往那处寻灵药,因为昔日恩怨特意前去杀了易春,将她钉在山石之上,暴尸荒野。”
“此後你回到安乐镇,将镇上两百三十二户人家悉数斩杀……千百条性命,短短七年,你竟就忘了个干净。”
谢玄承仰头冷笑:“不过一群蝼蚁,你碾死蝼蚁,难不成还会低头数数有几只,叫什麽?你若是从那爬出来的,按理来说还是我谢家奴仆,竟敢……啊啊啊啊啊!”
一只断臂飞向不远处落下,谢玄承叫声凄厉,倒在地上,断口处血流如注。
待被砍下一条胳膊,他才终于意识到崔不见并非只是想恐吓他,她是真的想,也是真的敢——杀他!
留影石被她碾碎,秘境不到时间又进不来人,脖颈被冰冷剑锋割开一道口子,谢玄承终于後知後觉感受到死亡的恐惧。
“他们都是凡人!就算我不杀他们,他们也活不过百岁……你要补偿是不是?法器,丹药,天材地宝,只要你放过我,你放过我,你要什麽,我都能——啊啊啊啊!”
崔不见抵在他脖颈处的剑锋稍稍後撤,又毫不留情斩下他另一条手臂。
谢玄承从未受过这种苦,痛晕过去,又被崔不见一剑刺穿大腿,生生痛醒。
他涕泗横流,再不见往日张狂桀骜,哆哆嗦嗦求饶:“崔不见……崔不见!你若杀我,你也活不了!你放过我,你想要什麽,你放过我,你想要什麽我都能给你!”
谢家主看得怒火中烧,拼着修为受损,强行逆转观影石与留影石,向秘境内传影传音:“崔不见——你若敢杀谢玄承,待你从秘境出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抽魂灭魄,屠你满族!”
崔不见置若罔闻,灵剑飞去,再次斩下谢玄承半截小腿。
她轻声细语:“这是你爹胡言乱语,惹我烦心的代价。”
谢玄承只恨不得崔不见现在就杀了他,也好过让他承受这种几乎能将人逼疯的痛苦,和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为人彘的恐惧。
他抽搐着哀求:“崔不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吧,我把魂血给你,从此奉你为主,听你差遣……你放过我……”
“想让我放过你?”
崔不见祭出木盒,盒内装着玉簪,一把安乐镇的土,一片沾着易春血迹的残破布料。
“跪下,磕头,向被你害死的冤魂,忏悔你的罪过。”
谢玄承眼中出现期冀:“然後,你就放了我?”
崔不见似笑非笑:“若你的头嗑的够响,忏悔的态度够真诚,我便放了你。”
谢玄承立即强撑着一条半腿往前挪了两步,将头磕得砰砰作响:“我错了……我错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杀你们……我不该……”
他身上几处伤口血流不止,几乎快要把自己磕晕过去,才小心翼翼擡头看向崔不见:“我,我诚心忏悔,道歉了……”
“是麽?”
灵剑再次斩下谢玄承半条腿,飞旋回来,刺穿谢玄承心脏。
迎着谢玄承倏然紧缩的瞳孔,崔不见语气淡淡:“可我觉得,你的心不诚。”
“心不诚,便拿命赔罪罢。”
她握住灵剑,毫不留情斩下谢玄承头颅,踢到木盒前,生生踩烂。
“崔丶不丶见!”
谢家主震怒的声音回荡在秘境内,崔不见擡头望向满脸怒火的谢家主,唇瓣微勾。
“谢家主何必动怒?虽说这谢玄承是烂了些,可拼拼凑凑也算完整。”
崔不见擡手,灵力涌动,将断肢残骸与被她踩烂的脑袋一并收进布袋,特意展开袋口面向留影石,温声细语。
“我把他装好了,出秘境时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