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崔不见轻啧:“唱的什麽破词,聒噪。”
云阙靠在她怀中,微微仰头,指尖划过她侧脸,放轻声音,戏谑道:“是兰有秀兮菊有芳。”
“怀佳人兮,不能忘……”
两日後的晚间,她们来到一座凡人城池歇脚,入了城才发现四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行人来来往往,便是没有新衣也将自己收拾得干净齐整,踮着脚看龙灯舞狮耍猴社戏,扎着圆啾啾的幼童被大人抱着,咿咿呀呀朝卖糖葫芦年糕的小贩招手。
云阙左右张望,语气惊叹:“这便是凡间新元麽!好生热闹!”
对修士来说十年都只是弹指一挥间,凡人的年节,修士从来不曾在意,没想到此番下山竟刚好赶上凡间新岁。
身後走过的街道忽然噼里啪啦响起鞭炮爆竹声,马受了惊,嘶鸣一声扬蹄,被崔不见强行扯着缰绳勒住。
云阙擡手,灵力在指尖涌动,不消片刻便将受惊白马安抚。
“先去找个客栈落脚,”云阙右手牵着马,左手拽着崔不见,兴高采烈:“然後我们也出来玩!”
崔不见被她拉着穿过人群,到了客栈,云阙忽然擡手将钱袋丢给她:“此事就麻烦你了阿崔!我去前方那处酒楼看看!有人在抛绣球呢!”
崔不见下意识接住钱袋,再擡头去看,云阙的身影已然消失无踪。
她攥着钱袋的手掌用了几分力,心下有些生气云阙就这麽丢下她,将马匹交给店小二,擡脚进去。
掌柜瞧见她容貌便是一惊,而後赶忙迎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崔不见从钱袋里摸出一锭银子,瞧见那银子的形状时顿了顿,放在桌子上:“住店,要最好的房间。”
“唉!”掌柜搓搓手:“这最好的就是天字号,还剩两间,我瞧您刚刚是两个人,您是定两间,还是一间?”
崔不见一顿,指尖蜷起,沉默半晌,嘣出两个字:“一间。”
她说罢,急匆匆转身就走,活像是刚刚干了什麽丢脸的事。
掌柜连忙追了几步喊:“客官,还没找您银钱!”
崔不见恼怒挥袖:“不用!”
待她走後,客栈掌柜坐在桌子边,捏着那锭银子看,店小二安置好马回来,满脸好奇地凑过去问:“掌柜的,怎麽了?这银子有问题?”
掌柜将银子推到店小二面前,伸手比划了一下:“你瞧这银子的形状,像不像是这样,这样用手捏了一下?”
店小二挠头:“还……还真是有点像,可哪有人力气那麽大,能把银子捏成这副模样?”
*
崔不见走出客栈,走远了脚步才慢下来,脸上还有些发烫。
街上人来人往,行人瞧见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觉得她气度非凡,漂亮的不似普通小姐。
崔不见往脸上拢了层遮蔽容貌的禁制,闭上眼用灵识探查,寻到云阙气息,便擡脚往那处走。
云阙所在之处是城池最为繁华的主街,街上人流涌动,还未曾走近那酒楼,便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忽然传出一片哗然,崔不见似有所感,擡头望去,只见一身白裳的云阙姿态轻盈地翻越栏杆,坐在“临仙楼”牌匾上,手中一个红色绣球,上下抛动。
人群骤然齐齐往前涌动,崔不见同样被挤着向前,身侧的人凑近了看见云阙容貌,俱都发出声声惊叹,忍不住称她是“仙子下凡”。
“这绣球落进谁手中,我今夜便与谁泛舟湖上,看花赏月!”
话音刚落,云阙便笑眯眯一擡手,将绣球丢下。
无数人争相擡手,想抓住那仙子一般的人物抛出的绣球,可那绣球滑不留手,指尖刚刚碰到还没来得及握住,便飞向他处。
凡人看不见,只有崔不见能看见那绣球之後分明有灵力涌动。
她想往後退,却被拥挤人群推着向前,逐渐被推搡着挤到了中间。
那绣球左转右转,最终滚到她面前,崔不见站着不动,她身侧便有人急急忙忙擡手去捉,那绣球还没碰上他指尖,就滑向他处。
崔不见仰头看去,以为云阙会露出些挫败气急。
可对方只气定神闲地倚在栏杆旁,笑眯眯地看她,似乎还带了些戏谑。
崔不见还未想明白,人群便又猛地一转,她被挤向左侧,挤向右侧,前前後後挪了不知几次,终于明白云阙是在戏弄她。
若不把那绣球接住,恐怕还要被挤上许久。
崔不见咬牙,趁绣球再一次转向此处,飞身擡手,将那绣球牢牢攥在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