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给我站出去!”
姜遥有些恹恹地垂下眼,心中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和怨恨又开始翻涌,铅笔在桌子上一下一下地戳着,一声比一声重。
啪——
铅笔从中折断,她慢条斯理松开手,断成两截的铅笔摔在桌面上:“如果我能证明自己不是抄答案呢?你当衆给我道歉?”
陈梅愣住。
姜遥从前从来不敢跟老师这样针锋相对,就算被冤枉,生气,也顶多是顶嘴辩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
倒是有几分像那个同样没家教的傅湘。
陈梅心想,姜遥这是觉得自己抱上大腿了啊,都敢在她面前横了。
她冷笑一声:“行啊,你准备怎麽证明?翻翻书包说没有答案?这可不够!”
“现场写够不够?”
姜遥从前不敢和老师顶嘴,因为一旦被叫家长,要麽结果是没人来,从叫家长上升到回家反省,挨一顿打,要麽是来了人,回家挨一顿毒打。
从前有要忍着的理由。
现在没有了。
陈梅噔噔噔走到讲台上拿出套卷,正要抽出作业这张,眸光闪了闪,又换成了另一张卷子,走过去拍在姜遥桌子上。
“写吧,”她嘲讽道:“都别上课了,就都看着你写!”
姜遥充耳不闻,从地上捡起一根笔,开始写题。
上辈子傅湘替她解决了学校里的麻烦,就开始抓着她学习,在学校时傅湘给她补习,到了周末就派专车接送,请家教上门。
她的成绩很快扶摇直上,学校的第一第二逐渐变成了她们两个的专属位置,总能和第三名差出十几分,甚至几十分。
几位老师笑着说所有她们想去的大学,都会为她们敞开大门。
那时的姜遥畅想着未来,觉得身上的阴霾好像都要散尽。
她们本该前程似锦。
姜遥停笔。
陈梅抽过卷子,走到讲台上比对答案,越看脸色越差。
十四班的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哄:“怎麽样啊老师?对还是不对啊?”
“老师脸色好差那应该是——写对了吧?”
“就算都写对了又能说明什麽?会写就证明不会抄吗?”
陈梅把卷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拍,指着姜遥嘴硬道:“我拿的根本不是作业这张卷子!你都没发现跟作业不一样,这还不能证明这张卷子不是你自己写的吗!”
卷子飘到地上,前排的同学弯腰捡起来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只觉得上面哪些词密密麻麻的,他竟然没几个认识的,再一擡眼,不由咋舌:“提升卷啊,这不比基础卷难?”
他周围的同学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这儿看,啧啧称叹:“还真是提升卷,一班的作业吧?”
“能写出来提升卷,没道理基础卷都写不出来吧?”
“就是啊,姜遥本来就是一班过来的,底子好,能写出来也不奇怪啊!”
“都给我闭嘴!”陈梅用力拍着讲台桌,气的脸色发红:“一群一天天目无尊长的混子,上课不听下课不写作业,连个大学都考不上,你们觉得自己有什麽前途?”
姜遥从座位上站起来,冷淡的声音压过嘈杂的议论:“给我道歉。”
班里静了一瞬,有人扬声附和:“道歉!”
“道歉!”
“道歉!”
越来越多的声音汇聚到一处,化成整整齐齐的两个字:“道歉!”
陈梅苍白着脸後退一步:“你们这是在干什麽?你们想干什麽!”
他们声嘶力竭,毫不退缩地吼着:“道!歉!”
板擦被狠狠扔在讲台上,陈梅踩着高跟鞋摔门而出。
班内掀起一阵欢呼声。
他们在方才对抗老师中终于体会到什麽叫团结,什麽叫集体,像是刚刚打过一场胜仗,身体里的血沸腾不休。
而後有人看向姜遥,扬声道:
“牛啊姜遥!没看出来你这麽刚啊,抱歉以前说了你点儿坏话,都是误会。”
“就是啊,要不是你之前老不跟人说话,我们也不至于对你误会这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