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湘根本就没听教导主任的话,只眯了眯眼:“你刚刚说报仇,报什麽仇?你到底是对她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自己都觉得过分到能成为她杀你的理由?”
宋甜一时凝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教导主任只想把这件事赶紧翻过去篇,摆摆手和稀泥道:“行了行了,你们俩都受了伤,也都有错,就都别吵了,老老实实写个检讨,互相道个歉就算完了,都是同学,互相包容一点,闹成这个样子,说出去多不好听啊……”
“我不同意!”傅湘出声打断:“姜遥有什麽错?姜遥遭受了校园暴力,她是受害者!凭什麽写检讨?凭什麽向加害者道歉?”
“凭什麽要被伤害的人,去承担包容的责任!就因为是同学?那宋甜欺负姜遥的时候,怎麽就不说姜遥也是她的同学了?怎麽就不说同学要包容了?”
“还有主任,姜遥遭受校园暴力这事儿——你敢发誓说你半点不知情吗?姜遥被欺负的时候你们不管不顾,现在姜遥动手反抗了,你们怎麽就突然跳出来说要包容,说要注重学校声誉了?”
“我就纳闷了,难道姜遥就不是学校里的学生?难道校园暴力就不影响学校声誉?”
“什麽校园暴力不暴力的?”
教导主任被她指着鼻子说,心头火气也冒出来,伸手指指宋甜:“你看看,你好好看看!到底是谁看起来伤的更严重?就算是宋甜的错,但你看看宋甜都成什麽样了?姜遥把她伤成这个样子难道就没错吗!”
傅湘毫不避让,语气讽刺:“所以受害者只有老老实实遭受伤害,不能有一丝反抗,必须保持完美受害人的身份,否则就会受到都有错这种各打一巴掌的处置是吗?”
“法律都不是这麽个判法,贵校的处事方式还真让人大开眼界。”
教导主任又急又气,又不可避免的有些心虚:“傅湘,别胡搅蛮缠,你怎麽能光想着个人利益,不为学校名誉着想呢?”
“是您非跟我胡搅蛮缠,”傅湘冷静下来,言辞犀利:“连学生的个人利益都无法保障,又凭什麽要求学生去保障学校的利益?”
教导主任焦头烂额,看向姜遥:“你说说,姜遥你说说,这事儿到底能不能翻篇?”
“说到底这事儿是你和宋甜的矛盾,就当我求你了行不行?想想学校的名誉和对你的栽培,你来告诉我,这事儿到底能不能翻篇?”
傅湘:“什麽意思啊主任?这是开始明着威胁,开始道德绑架了?”
“姜遥是为了救我受伤的,”她伸手指了指姜遥手上的伤,态度强硬:“如果这件事得不到公正的处理,我只能起诉宋甜故意伤害我。”
教导主任愤怒的同时又感到棘手。
一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她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去促成她想要的结局。
而傅湘无疑拥有这种能力和手段。
他急于去找人商讨出一个合适的对策,摆摆手就转头走了。
医务室里又只剩下她们几个,宋甜捂着胳膊,心头仍旧挤满了愤怒和憎恨,只是除此之外,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无声膨胀。
她再怎麽猖獗,那也是在自己能够控制的领域内,傅湘的威胁连教导主任都感到棘手,又怎麽会镇不住一个只敢欺辱同学的她?
宋甜到底心虚畏惧,又受不了自己身上的臭味儿,从校医那拿了包扎的东西,就喊她的跟班小太妹来搀着她回宿舍。
两个小跟班一左一右扶住她,凑的近了,那股浓重的恶臭味儿就扑面而来,一个个憋得面如菜色,下意识把头往旁边侧,拉开跟宋甜的距离。
宋甜气的胸口发闷,又不愿意在傅湘和姜遥面前失态,硬是忍到走出医务室一段距离,才用力拧在两人胳膊上,破口大骂。
两个小跟班咬牙忍下,垂下的眸却都燃起名为怨恨的火。
医务室里没了别人,只剩下傅湘和姜遥,方才还剑拔弩张的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
方才还气势汹汹据理力争的傅湘左看右看,就是不好意思看姜遥。
姜遥率先开口打破沉默:“已经上课了,你还不回去吗?”
傅湘理所当然:“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当然得照顾你了!”
姜遥:“她的目标本来就是我,我没有救你,也不需要照顾。”
“你需不需要照顾是你的事,我认不认这个人情是我的事,”傅湘恶声恶气道:“你要是不想让我一直愧疚,晚上睡觉想起这事都要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那就闭上嘴!”
她自发学会了奇奇怪怪的道德绑架:“你不想让我因为这件事愧疚一辈子吧?”
姜遥第一次被傅湘说到无言以对。
傅湘满脸自得,又强装若无其事:“你伤的是右手啊,上课笔记记不了影响学习怎麽办?在你手好之前我就先搬回十四班,帮你记课堂笔记吧。”
“不用,”姜遥说:“我左手也可以写字。”
姜德正打人时不会思考要打左边还是打右边,姜遥小时候被他打断过右胳膊,从那之後就练会了左手写字。
傅湘心下怀疑,捉过姜遥的左手仔细看了看,还真发现了写字磨出来的薄茧。
“哦,”她有些不服气地嘟嘟囔囔:“那你俩手都挺灵活呗。”
姜遥瞥她一眼,竟然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