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下午课程结束,姜遥直接背着书包离开。
宋甜其中一个小跟班凑到宋甜身边,小声询问:“宋姐,就这麽放她走了?”
宋甜正照着镜子补口红,目光扫过镜子里她的脸,嗤笑一声:“你想干什麽我又没拦着你。”
她补完口红掏出手机开始发消息,漫不经心道:“今天我值日,你留下做值日,让方妍去给我买饭。”
小跟班唯唯诺诺应下。
下午最後一节课和晚自习之间有一个半小时,是晚饭和自由活动的时间,十四班的人不是出去吃饭就是去操场上打球,整个班已经空得差不多。
傅湘没去吃饭,她这一下午都没能好好听课,满脑子都是姜遥的事,还有那张自己自作多情写出来的计划表,越想越气。
趁着课间,傅湘偷偷摸摸从後门混进来,装作忘拿东西的样子在桌子边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她扔的那个纸团。
她不信邪地往讲台前边走,扫了眼垃圾篓。
垃圾篓里除了垃圾还有不少纸团,她分辨不出来自己的在不在里面。
“傅湘!”宋甜把手机放进兜里,走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在找什麽?”
傅湘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指了指最後一排:“我在那丢了一个纸团你见了没?”
宋甜面不改色道:“姜遥好像扔进垃圾篓了。”
“是吗?”傅湘狐疑地看着她:“什麽时候扔的?”
“你以为我在骗你吗?”宋甜眉头一皱,面露委屈:“你怎麽会这麽想?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啊,是有谁跟你说了什麽关于我的坏话吗?”
“没有,”傅湘心情不好,说话也有点冲:“但我们不是一类人,没必要做朋友。”
“不是一类人?”宋甜问:“那姜遥呢?她跟你更不是一类人,你为什麽还跟她做朋友?”
谈起姜遥傅湘就生气,咬牙切齿否认:“谁跟她是朋友?”
宋甜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学校里走读和住宿的学生差不多一半一半,下午课程结束都从教室走了出来,路上人流涌动喧喧嚷嚷,姜遥独自一人穿行其中,被喧嚣隔离在外。
姜遥分外沉默的时候,往往脑子里都在思索一些系统不能茍同的复仇手段。每当这时系统都会跳出来和她说话,试图转移姜遥的注意,哪怕姜遥几乎不会回复它。
系统对于这个宿主的感官很复杂。
上一世的姜遥和如今不同,她经历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的恶意,命运总和她开玩笑,一次又一次将她推入绝境,她不认命,她想活,她拼尽全力要凿出一条生路。
一个人濒临死亡时向别人伸出的手,是罪恶的吗?
她拼尽一切手段要活下去,要复仇,她没错。可她也利用了最爱她的人,间接毁了傅湘的一生。
系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对错,它只是觉得……姜遥不该落到那个下场,傅湘也是。
她们都该好好活着。
夕阳一点一点被夜色吞没,风中仅存的那点暖意也逐渐消退,昏黄路灯接连亮起,照亮并不算繁华的街道。
最後一点天光也完全被暮色吞噬殆尽,姜遥低着头穿过大街小巷,停在酒吧前。
系统隐隐猜到她想做什麽,它想说很危险,可它又知道姜遥不会在乎,只能无力地重复警告:
【别冲动……宿主如果主动做出违法犯罪的事,会被回收重生资格……】
姜遥恍若未闻,擡脚跨进酒吧。
门内门外像是两个世界,躁动的鼓点和重金属的声音随着脚步的深入,愈发震耳欲聋。
闪烁旋转的灯光从姜遥平静的脸上扫过,也照亮她身上格格不入的校服,和周围神色各异的脸。
酒吧领班正在後台点名,他点完一遍,目光落在唯一一个没喊到的名字上。
姜遥。
他对这个名字的印象是沉默寡言,含胸驼背,干巴瘦弱,家里很穷,做事还算勤快。
长什麽样记不清,那应该就是不怎麽样。
他拍着点名表,大声质问:“姜遥,这个姜遥是谁带着的?怎麽这麽没有时间观念?都几点了还不来?她今天的工资扣掉一半!”
门突然被推开,喧嚣的声音一瞬间倾泻进来,又随着关门声沉闷下去。
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传来:
“我到了。”
领班的咆哮声回荡在房间内:“现在都几点了才到?你的工资还想——”
他转过身,看清眼前的人,没说完的话突然卡在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