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与其笑着说:“不用了,我知道地方,你们就在这里等会吧。”
知道弟弟肯定不想回到自己的病房里,她对着他说:“你不累的话就在这里坐着吧。”
陆与笙给了叶清晨一个坚定的眼神,继而答道:“我不累。”
两个女孩子坐了电梯下去,走廊里的三个人又陷入了沉默。
漫长的等待终于得到了结果。
医生看完片子之後让陆与其把陆母叫了进去。
陆与笙紧张的望着姐姐,想问又不敢问出口,他知道叶母还不知道叶清晨的事情,生怕自己说出来让她无法承受。
可陆与其只是云淡风轻的坐在叶母的身边,她隔着叶母不去看陆与笙,直到用馀光瞥见弟弟出了汗了,她才笑着走过去,“着急了?我的陆大医生?”
“姐!”陆与笙此时根本没心情跟她调侃,他只想早点知道结果,知道到底是什麽病因,有没有治愈的可能,如果需要化疗,他应该怎麽劝说叶清晨全力的配合。
他见过那些化疗的病人,他们需要吃各种不同的药剂,还要做无穷无尽的治疗,甚至要剃光了头发……
他不想叶清晨在受伤之後还要再次忍受治疗的痛苦,如果一个人注定要死去,那麽不如按照自己的心意,多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很清楚叶清晨也是这麽想的,尤其她还是个女人,漂亮的女人,哪个女人能忍受自己早早就没了头发,等待着死神的降临。他甚至想要赶紧站起来带着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脑子里游走了无数的念头,忐忑不安的心情让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他将脸掩饰在姐姐的身後,闷声的叫了一句:“姐。”
陆与其摸了摸他的头:“嗯。”
一旁的叶母奇怪医生为什麽不叫自己进去,又奇怪的看着陆与笙变化莫测的脸色,她刚想问问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只见诊室的房门打开,陆母推着叶清晨走了出来。
叶清晨双眼红肿的望着外面的几个人,她先是带着哭腔叫了一句:“妈。”
叶母搂着委屈着的女儿:“好了好了,检查完了吗,医生怎麽说,你怎麽了?”
陆与笙还没来得及问,就听见自己的母亲叫他:“陆与笙,你进来。”
陆与笙甚至忘记了手臂上的伤痛,自己滑动着轮椅赶紧进到了诊室里,陆母把门关上,只听坐在桌子後面的朱教授淡淡的说道:“陆与笙?”
“是我,朱老师,我是陆与笙。”
“嗯,我记得你,你的成绩一向都还不错。”朱教授说话慢条斯理的,身边还坐了一个拿着笔记本记录的年轻人。
陆与笙知道,那是见习医生,他也曾经坐在那里过,专门记录一些典型的病例和一些专家的诊断。
朱教授扭头对自己的弟子说道:“你知道什麽叫学艺不精吗?”
她说完就望向陆与笙:“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你女朋友?”
“嗯,是的。”
朱教授目光如炬的盯着他的脸:“病人自述是子宫腺肌症,体内有阴影,看病挂不上号自己上网查的,说自己只能活三个月。”
“子宫腺肌症是子宫内膜腺体及间质浸润子宫肌层,年轻女性虽然也有小概率的发病率,但主要还是发生在三十岁到五十岁的经産妇。”
朱教授把“经産妇”几个字说的重重的,紧接着就把手里的单据望他面前一扔,用露出的双眼注视着对面的大男生,“而且那个所谓的阴影,我根本就没看见!你女朋友说了,做这个检查的时候她都还没有过性生活。”
话落言停,屋内只听得见四个人的呼吸声,陆与笙马上明白了朱教授话里的含义,他终于明白刚才陆与其出去时为什麽看着他是那种同情的目光。
“子宫腺肌症?!上网查的?您是说……她没病?”
“男朋友是医学博士,女朋友自己上网给自己看病!”朱教授把各种单子推在他的面前,站了起来望着陆母:“林子溪,你儿子越来越出息了啊!”
後面的年轻女生硬憋着笑,陆与笙的脸色也由青色变成了红色,他磕磕巴巴的对着朱教授说:“老师,我……”
“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上课睡觉了?”
“老师,我上课没睡觉。”
“哦?那就是学艺不精了!”
“那她怎麽会说……她在体检中心的检查结果真的是啊?她不会骗我的!”
朱教授嫌弃的瞪他一眼:“出去吧,这就是你爸的专业了,跟我没有关系。”
陆与笙张口结舌的还想要说点什麽,只见朱教授打开後门已经准备走了,“我今天好不容易才休息的,还真以为有什麽看头呢!”
想到到底是自己的学生,她又简短的赠送了他两个字:“出去!”
出来时,陆与笙耷拉着脑袋,母亲在他身後垂着眼睛半笑不笑的盯着他,嘴里发出嗤笑的声音:“哼!”
此时的叶清晨已经和母亲说了自己之前的事情,母女两人抱头痛哭,只见叶母又恨又爱的捏着她的小脸:“死丫头,我说昨晚一晚上都不让我走,这麽大的人了,还搂着我的胳膊哭哭唧唧的,敢情你瞒着我和你爸这麽多事情,你呀!”
陆与其拿着纸抽递给叶清晨:“回去了把你体检报告给我们看看,我觉得中间肯定是出了什麽问题。名字是你的名字,结果却不是你的结果,要麽是打错了,要麽就是故意的。”
一家人在走廊里情绪各异,哭泣声和轻笑声一直回荡在走廊的尽头。
不管怎麽样,这到底是个绝好的消息,陆与笙捂着脸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红着眼睛望着叶清晨,声音已经哽在喉咙里:“清晨。”
叶清晨擡头望着他,“与笙,我不用死了!”
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