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含任何意味的打量,在晏朔脸上划过。
晏朔静默的跪着,他不知道在哪找出了一身灰色衣衫,又穿的灰扑扑的,本就是少言的性子,经此一来更显沉闷,像是被挤在角落里哑巴羔羊沉默而乖顺。
“你穿浅色衣衫好看些,这颜色不适合你。”聂蕊直接道。
晏朔低低应了一声後又补充,“奴听公主的。”
“这麽听话?”聂蕊面上浮起一丝好奇,“你有什麽想要的?”
“奴但求能长伴公主身侧,除此之外别无所求……”晏朔微微仰起脸,眼尾处泛着抹潮湿的红意。韶秀的面庞从聂蕊的角度自上而下去看,竟多了几分让人心疼的纤弱。
“你大可以贪心些。”
聂蕊微微倾身,向着晏朔靠近了些许。
刹那间兰花香幽幽飘来,香气比以往都要馥郁浓烈。随着距离拉近,香气仿若蒸腾而起,缭绕在两人之间。
晏朔擡眸,眼前肤色如雪的人言笑晏晏,语气之中隐隐带着些许蛊惑意味:“你仔细想想,你有什麽想要的,本宫皆可赐予于你。”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有时好似隔着一层迷雾,困难重重。即便你所言句句属实,可旁人却未必会信以为真。唯有对症下药,方能事半功倍。就如同此刻,若晏朔能径直告知她自己的所求,如此清晰明了,聂蕊才能精准给予回应。
晏朔垂眼,喉结不甚明显轻滚:“什麽都可以吗?”
聂蕊娇艳的面容带着一丝微妙恶意,她眼尾轻轻上挑:“自然。”
前提是得在她应允的范围之内。
想要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只是却难以啓齿。晏朔思绪回转,轻声说道:“奴并无所需之物。”
“这样啊,不急,”聂蕊双眸弯成一泓月牙,里面有着孩童般愉悦,她懒洋洋向後靠去:“人不会没有想要的东西,你慢慢想就是了。”
“等你什麽时候想好了在回话。”
以聂蕊的身份说出这句话,不亚于一诺千金。似是没想到她会这麽说,晏朔愣了下苍白清雅的脸上泛起一抹艳色,琉璃似的眸子微微睁大,流露出一丝不符合它的呆愣茫然。
要让一个人喜欢你,除了拥有诸如美貌丶权势丶财富丶聪慧丶善良等诸多令人难以抗拒的特质;其次是让他産生喜欢你的错觉,情绪起伏心神就会波动。比如现在,哪怕是因为惊讶,那也没关系。
错觉本就是为了让他人,误以为真而存在,错觉总是难以分辨。
聂蕊又道:“至于留在本宫身边,只要你听话,自然可以。”
这是应允了吗?
熟悉的麻意从心口蔓延到全身,在没别的思绪了。晏朔想,他应该问点什麽的,他这样的人毁了脸,应眼不见为净才是……
他是想留在她身边的,可又怎麽配?况且,她不怕谢公子误会吗?话在嘴边几经挣扎,麻意紧守在他的舌尖,过了几息晏朔低声道:“谢公子不会生气吗?”
好好的提谢云晗干什麽?聂蕊眉头蹙起:“你只需要回答本宫的问题。”
前期的筹备工作已经够久,如今任务已然开啓,她自然会对晏朔关怀备至。可他要明白自己是谁的东西,不生二心乖乖听话,这是命令也是通知。
被禁言的520觉得不太对劲,可又想不出来哪里不对。
晏朔的目光悄然落在聂蕊的眉心之处,一时间沉默不语。
“你不愿意?”聂蕊脸上的笑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很好的诠释了什麽叫做变脸。
果然只是为了和谢公子置气,晏朔缓缓垂下眼,那些想说的话顷刻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眉眼沉静:“奴愿意的。”
目的已然达成,至于背後的缘由似乎已不再重要。而今得到的结果,比他想要的更加富庶。她是主他是奴,不仅是他,公主府中的所有人都理应对她言听计从。只是,或许是因为这个目的实现得太过轻而易举,他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甚至对促使他目的成功的,那位未曾谋面的谢公子,多了一丝微妙的情绪。
得到想要的答案,聂蕊扬起唇角笑容毫无阴霾。她起身,亲自把晏朔扶了起来。
少年肩宽背薄,身姿修长,比聂蕊高了许多。不过他很懂事。聂蕊刚擡手,他便极为顺从地低下头去。
那新生的疤痕尚透着粉嫩之色,只是这抹粉色与周围光洁白皙的肌肤相较,显得格格不入,颇为碍眼。幸而他生就一张得天独厚的面容,说不上丑,却还是可惜。
聂蕊轻轻碰了下那道粉痕,安慰:“放心,本宫让你不会留疤的。”
新生的肌肤敏感至极,微凉的指尖轻轻抚过,晏朔身躯忍不住微微颤抖。可他并未躲闪,只是微微低头应了一声,而後将头垂得更低了些,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