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全力跑向了二王府。
连翊尧夜里在三王府待了几个时辰,直到天明才刚回来,满身的尘土还没来得及更换,就听守卫来报说四王爷闯府。
路骁不在府里,连翊尧没拦。
二王爷的眼里有着疲惫的血丝,四王爷眼里也有着难掩的折磨,他冲进来站在连翊尧的面前,朝对方大声喊。
“是不是在你眼里!我就该死!”
“我傻了还是死了,你从来都不在意!”
连翊尧平静的看着在自己面前发疯撒泼的连墨衍,心中终究也生不起多少怪罪和恨意,他声量平平,饱含无奈。
“少煊偏执,他想独占兄长的照料,这才冲动将你推下高台。”
连墨衍听见二哥承认了连少煊犯错,嘴角撇动眼里全是委屈,他想哭。
一句冲动就算了?
可连翊尧又句句诛心。
“但他这些年也不曾苛待你,学着做个好兄长,甚至在太子面前多次维护你。”
“他为何去学医?他为何放着好好的皇子不做去学医?”
“他该早就看出你是假装的!否则也早就为你医治!愧疚与否你都能看的清。”
四皇子茫然无措,他无声伫立在那儿。
忽的想起在宫里自己撞见连少煊掐死官宦贵女,对方明显假装看不出自己拙劣的演技,还意有所指的说过。
“没出宫,你只是没有自由。”
出了宫,可就没了命。
连墨衍双眼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憋也憋不回去,如同昨日的雨水一样淅沥沥淌下脸颊,他不知道自己这些受的苦,含的恨是为什麽?
那些痛,那些隐忍和计划的报复,竟是一场空?
他不信。
这些谎言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那你呢?为何我摔下去受伤,你一次都不来看我?”
“你是最爱我的兄长,为何因为我傻了!就一次都不来看我??你知道我多害怕吗!整个人间都把我抛弃了!”
“你骗我!”
连翊尧沉沉叹了口气。
“那你该去问你母妃,究竟是我不愿去,还是他将我当做个罪人关在门外置之不理。”
“你六岁,我七岁,我跪在你寝宫外从夜半到天明,寒冬腊月她派人泼我一桶凉水。”
连墨衍眼神怔住,像个孩童一样歪头看着他。
二王爷微微皱了下眉,轻描淡写在连墨衍思绪里狠狠划了一刀。
“墨衍啊,我只是愧疚没照看好你才忍受这一切,又怜悯你痴傻应该有母妃照拂,否则你以为珍妃那个跋扈性子,不该早被扔到冷宫自生自灭!”
“否则你要不要去问一问,当初我十几岁奔赴战场是否有你母妃推波助澜的手笔。”
连墨衍半张着嘴很久都说不出半个字,但转眼他忽然就疯了一样撕心裂肺的喊叫,仿佛癫狂的病人一样。
他崩溃,他愧疚。
他联系付鸿志害死连翊尧,可连翊尧却在想方设法把珍妃护住,只为了让自己有个安稳的後半生。
连墨衍痛哭流涕,他害自己的二哥,他还想杀了连少煊。
他手指上沾了所有亲兄弟的血,无助又难堪。
四王爷坐在地上好像又傻了,薛奇赶来将他接了回去。
冷冷清清的府邸,连墨衍坐在石阶上通红着双眼,不停的念叨。
“我差点杀了二哥。”
“也杀了三哥。”
“我把他们全都杀死,就剩我自己。”
“剩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