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麽短暂恍神的功夫,马车哐当一声陷在了泥坑里。
剧烈的颠簸让连少煊整个人都磕撞在车壁上,外面跟着的随从紧张喊道。
“王爷,您没事儿吧!”
但那声喊叫之後便是冰冷的刀兵碰撞声,连少煊掀开帘子,外面一溜温热的血迹喷洒进来,他下意识闭眼。
淋了满脸的血腥。
马车外很快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给包围,那些跟着连少煊的随从片刻就打杀成一片。
在皇城并不繁华的平民区。
三王爷几年学医,但并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少煊会武功,只是与那些真正的亡命之徒比起来,只能算作能勉强抵抗一二。
一身玄衣的王爷立即从马车这个四方禁锢中飞身出去,当面就迎上了一把雾蒙蒙的大刀,连少煊没有带兵器的习惯。
只是自从吃过亏之後,他身上总是带着两把短小的匕首防身。
天黑露重,泥泞湿滑。
干净柔软的缎面长靴在泥泞里擦出长长的轨迹,溅起污浊冷寒的一片泥点子。
付鸿志本身就是悄悄回城,所以即便四王爷命令他设计把连少煊给杀了,他手下却也并没有那麽多人可以用。
习武的三王爷不是那麽容易被杀掉的,迎着雨水赶路好几日的随从也渐渐体力不支被剐杀在地。
连少煊的眼眸泛着冻彻冰寒的情绪,他割断一个敌人的脖子,抢夺了对方手里的长刀,对着夜幕虚空发出低沉的质问。
“付鸿志!”
“他究竟还有什麽东西叫你抵死卖命!”
“你知不知道刺杀皇子是什麽罪名!”
他说的是太子,但付鸿志又并非听命于太子。
那个满身湿漉的中年身影站在影影绰绰刀光纷纷外,低声呢喃了几声抱歉。
“我可怜的秋荷……爹对不起你。”
“三王爷!要怪就怪你不够狠毒……没有太子狠辣,也没有四王爷绝情。”
很快,那些体力和力量都不够的黑影被更多赶来的杀手替代,武功高强,招招致命。
连少煊本就抵抗了一阵,冷不防就被剐了几处伤痕,身上剧烈的刺痛感才让他猛然明白过来,付鸿志此般做派定然不是与太子有关。
……是谁?
一阵彻骨冰寒从他的记忆中腾腾炸开,早就在心中想过无数次的“报应”二字碎裂开来。
他带着伤痕和血迹望向那些妄图将他置之死地的黑衣人,忽然冷笑了一声,苍白脸颊如破败海棠瓣。
“连墨衍。”
他至此才恍然震惊,才明白过来这番情形下老四与付鸿志暴露的联系。
连墨衍本不应该出宫,他该避嫌的。
但他心里怨恨不能平复,竟然真的出现在了这充斥着血腥的泥水地里,踏着脏污与鲜血的水渍,脸上的凉薄冷漠像是寒冬腊月的枝头在皲裂。
连墨衍要亲眼看着,亲眼看连少煊死。
兄弟二人隔着厮杀遥遥对视,连少煊迸发出无尽的愤怒嘶吼。
“设计要害死二哥居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