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还是很冷,但是态度软和下来,小白愣了愣,半响才想起要回答他。
“我现在带你去。”
“谢谢。”
丁庆尧难以置信地看着池墨离去的背影,掐了一把林休的手臂。
“哎哟!”
“那只高傲的九尾狐妖竟然为了许乐低下头求我们。”
“纠正一下,不是你,是小白医生。”
丁庆尧瞪他:“一样,都是公会的!”
“行行行,”林休揉着被掐红的手臂,发自内心地说,“希望他能找到办法救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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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会二楼医疗部。
这里的装潢与普通医院的差不多,走廊上医护人员来来往往,往前数起几个病房都住满了被恶妖重伤的伤员。
由于许乐情况特殊,上面决定给他安排独立病房,经过一系列的治疗流程,许乐总算被推回病房。
池墨刚从治疗室出来,为了方便包扎,他脱掉战斗服,肌肉结实的上身缠满白色绷带,下身穿着黑色休闲裤,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味,对于池墨这种对气味十分敏感的妖怪来说难以接受,可他毫不在乎,双手插着裤袋往病房外一站,身影显得更孤独。
他隔着玻璃窗观察里面的情况,躺在病床上的许乐黑发柔软,脸颊干净白皙,神情平静,除了脸上毫无血色外,睡颜与平常一样,似乎下一秒就会面无表情地睁开眼,冲池墨眨眨眼。
伸出被子外的手手指细白,冰凉的营养液缓缓流入手背,旁边病人监护仪的曲线很平缓。
台风过後,丁庆尧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忙得焦头烂额,等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他忙从五楼跑下来看许乐,整张脸都快贴上玻璃。
池墨看不过眼,拉住他的衣袖拖开他:“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现在的他又看不……”
丁庆尧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对上池墨布满红血丝的眼,那双眼睛不像平常那样带着慵懒与无所谓,而是宛如寒冷的潭水,深不见底。
五个小时前他们还在永芳坊争执,各自分开冷静後,现在又能凑在一起说话,全因他们有许乐这个连结点。
丁庆尧急忙转话题:“我看过你的口供,没想到火蛇对许乐的执念这麽深,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确认他被封印在地底,不会再出来作恶。”
一提起泽费,池墨眉眼间全是戾气,他握紧拳头,手背青筋暴起。
“许乐一直活在泽费的阴影下,好不容易得知父母死亡的真相,好不容易可以报仇……却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去封印他,泽费根本不值得他这样做,就该接受千刀万剐,永世不可超生!”
“许乐的牺牲保护了大家,也包括你,”丁庆尧拍了拍他的肩膀,念及他肩上有伤,没怎麽用力,“而且让泽费在地底下度过孤单又漫长的一生,比杀死他还残忍,够了。”
“你能好好活着,就是许乐最开心也是最想看到的事。”
池墨的脸色在丁庆尧的安抚下稍微缓和了些,他松开拳头,抚上玻璃窗,出神地望着里面的人。
“公会安排明天举行猫妖的葬礼,你来吗?”
“我不能去,我怕离开他,他就有生命危险。”
“那猫妖……”
“叉烧包会理解的,等许乐醒了,我会带他去扫墓。”
“行吧,”丁庆尧摆摆手,改为背对玻璃窗,仰起头看天花板,“你有没有通知陆家的人?”
“没有,他们都在国外,等许乐醒了再说吧。”
“醒了”两个字刺痛了丁庆尧的心,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问池墨:“你接下来有什麽打算?”
池墨吸气,搓了搓脸颊,勉强打起精神来:“先找地方安置好阿乐,再到处游走,找到救他的方法。”
天大地大,他总能找到方法的。
“如约馆烧塌了,公会给你安排了酒店,你们先暂住在那里吧。”
“嗯,谢了。”
“都是一家人,还说这些做什麽,真要道谢的话,是我谢你,谢谢你对他的不离不弃。”
丁庆尧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水膜,池墨渐渐听不清了,他不再应答,站在玻璃窗外继续出神。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必须撑下去,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