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真真喜欢开?灯。
蜡烛灯、水母灯、方块灯、长条蘑菇灯、落日氛围灯、星空灯,仿柚子形状的灯、铃兰花台灯、壁挂式夜灯……裴野送了老多老多,她?全打开?,显得家里?格外亮堂,仿佛通宵升着太阳。
香薰也?是,尤其带发光的那种,一闪一闪,霓虹似的亮彩流窜,香气浓郁交织,搞得裴野一进?来就打喷嚏,脑子里?浮现一个词:极繁主义。
明明东西很多,把房子填满,可不知怎的……可能因为崔明珠不在家?
她?是陪酒女,在会所上班。裴野不用应酬,平时基本不去那种地方所以不太清楚这份职业具体搞什么?,陪落单的客人喝酒?替老板代酒?卖酒?
反正?就记得崔真真的妈妈经常晚上出去,把女儿一个人放在家里?。说不定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这样,于是,他忽然觉得她?好孤单。
把挂件放到茶几上,刚好夜宵也?做完了,崔真真端着面出来:“久等?了。”
裴野吃了一口:“……”
崔真真,笨蛋--,一开?心就喜欢给?人做吃的,要命的爱好。
疑似味觉异常,或单纯对食物极其不敏感,哪怕炒鸡蛋都能难吃出太平洋,烧面条什么?的,果?然太难为她?了。
当然裴野还是一如既往努力吞咽着。毕竟人有缺点超级正?常,是崔真真就更合理?了。
“学长的手不用缠绷带了吗?”崔真真把头发扎起来了,一只手搭在另一只臂弯上,侧头看着他吃。
“嗯。”裴野含糊地回答,“本来也?不用弄那个。”
我巨能打,偶尔挨两下问题不大。他想说,她?已经换一个话题:“其实有些意外,学长今天居然没生?气,还以为会跟宋学长打起来。”
“……我也?没那么?爱打架啊。”
大少?爷睁眼说瞎话,好艰难又送进?几根面条,倏地侧身,拧眉对崔真真说:“我知道我挺差劲的,毛病多。”
“我脾气不好,没耐心,容易上头,一上头就没脑子,什么?话都说。”
“受不了动作慢的人。”
“挑食,记仇,暴力,经常浪费,还搞什么?红牌柚子……有病。”
如同开?会做检讨,他从头到脚非常诚实地数落自己,顿了顿,随即双眼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极其认真专注地说:“以后,都会改的。”
因为喜欢你,为了做一个更好、更值得被喜欢的人。
“真的。”
香薰机们?持续工作,忽闪忽闪的光自四面八方来,层叠出堪称奇异、梦幻的光彩。他便那样看着你,狭长的眼睛垂落下睫毛,似一把刀乖乖地包裹上鞘。
那么?多桀骜、野性、傲慢尽数消失,仅剩下一片赤诚,他滚烫的心意。
——我喜欢你,崔真真。
他没说出来,然此刻少?年的眼睛诉说爱意,叫人震耳欲聋。
“我相信你,学长。”
崔真真别开?眼睛,慢条斯理?:“只是,我好像做了一件不太好的事……”
“怎么?了?”天大的事我替你顶着,他就差蹦出来。
“今天好多人问我对红牌游戏的看法,我说不太清楚,制定规则的人才?有资格评价,他们?好像理?解成另外一个意思……”
哦,那件事啊。
“问题不大,他们?就那样,蠢。”
裴野答:“以后少?理?就是了。”
不料崔真真突然转折:“不过,没想到宋学长能忍受到那个程度……”
裴野立刻:“他装的!”
“不过宋学长自己就算了,万一连累到学长你回学校也?被无礼地对待,一不小心再?打起来……”
“胡说,我——”
草,发誓好难啊。
面条也?是真的难吃到家!
但再?不吃就坨了,他只好低头边吃边硬头皮,见缝插针地保证:“我那个什么?,放下屠刀,爱好和平,再?也?不打架了。骗你做狗!”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经常动手总归不是一件好事。学长再?吃个荷包蛋吧!”
崔真真欣喜到又奖励他一个荷包蛋,他抽嘴角,忍痛享用,听?到第三个不过:“希望学长能尽量不和其他同学起冲突,不过,如果?是宋学长就可以。”
“?”
裴野被她?绕晕了:“跟别人不行,跟宋迟然打就行?”
“嗯。”
她?重重地点一下头,一本正?经道:“虽然能理?解宋学长幡然醒悟、想要悔改的心,可他无缘无故拖学长下水,怎么?看都不是好行为。所以,面对其他人学长能忍就忍,换成宋学长得寸进?尺,那就……只能反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