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它行不?通。她将刀折起来,收回裤袋里,又找起新的工具。
一串绳索、带铆钉的皮手套、伸缩杖——似乎用胶带固定在小?腿上。拉下拉链,面不?改色地从衣服里拿出一样样东西,身形便?一点一点消瘦下来。
除此之外,坑底遗留的几个捕兽夹也没放过?,用手杖戳了又戳,好似想?琢磨清楚它的构造原理,研究一下好派上用场。
宋迟然坐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
毕竟从掉下来后,那位柔弱无助的女同学立马弹跳起身,飞一样逃离现场。
而?崔真真,既没有大喊大叫问她为什么骗人,为什么害她,更没有慌张彷徨,迅速进入状态积极且冷静地自寻方法出去。
真是?一个怪异的人。很特别,他想?,于是?不?由得出声:“能把流程也告诉我么?”
“什么流程?”崔真真反问。
黑暗里不?再?传来回复,可他们彼此心?知肚明。他指的是?她,撞见陷阱就往里跳,掉下去了再?往外蹦。一副顺水推舟早有准备的做派,摆明剧本早已写好,早就在她心?里,她负责把它演出来。
“有什么好处?”她又说。
说的是?,告诉你有什么好处,还是?否认的意思呢?
为什么要假装中计,凭什么让自己困在这里,他的一切揣测都不?成立?
宋迟然不?清楚,于是?就更有趣。
他慢腾腾地站起来,轮廓形同入海的水母,渐渐地泡发、胀大,变成高瘦的影子。
“帮你上去,算吗?”
呼吸落在颈侧,说着,他来到她的身后,单臂环住腰肢往上一托。
另一只手避开了敏感的地带,相对?没那么冒犯地握住大腿底部与膝盖衔接的那一块骨头,好像轻而?易举就把她送了上去。
左手握刀深扎进地面,右手抓住草、树根,崔真真用尽力气,也凭自己爬了上去。
呼……喘息着,她的头发乱了,回头往坑里望,只见一个宋迟然好整以暇站在里头,仰着头,不?像被困住的人,反而?像来玩。
“要拉我上去吗?”他问。
要吗?他这么高,说不?定重,拉起来绝对?很累。
“如果不?拉,”她也问,“会怎么样?”
“你会迷路,然后消失。”他不?紧不?慢道:“我们以前在这座岛上打猎。”
言下之意岛上某些区域野生?动物很多,危险系数不?低。
尽管如此,崔真真还是?不?太想?拉他。
她厌恶他。
包括裴野在内,如果可以,或许她更喜欢让他们在这里都死?掉。
宋迟然当然感觉得出来,然而?要往上看,一直看,从仰视的视角,见那张薄薄的脸背光泛起死?人似的青白色,像贝壳,像坟墓里刚钻出来的人。她审视他的眼神就像打量一团待处理的垃圾,要是?裴野见了会是?什么感觉?
你以为接受你的人,拼命讨好的人,她憎恨你。
大概会疯掉吧,裴野。
最终还是?把人拉出来。
拉出来了才发现崔真真的腿受伤,整条右小?腿上锯齿状的印痕,裤子破戳洞,渗出血。
估计是?摔下去的时候被捕兽夹误夹了,她皱皱眉:“没事,不?影响。”
“那你还挺幸运。”另一个人漫不?经心?道:“伤的不?是?眼睛,也没破相。”
“……”
所以怀疑她自己弄的吗?刻意没伤到要害。
是?,那又怎样?
“坐着。”宋迟然按她的肩膀坐下,自己出去走?了一圈。
以为他去认路,回来的时候却拎了一个急救箱,弄得人摸不?清头脑:“哪来的?”
“树下。”他偏头,用脑袋指。
“谁放的?”
又不?是?常走?的路,时书雅挑的路线必定人迹罕至,谁会无缘无故往一片荒地老树下放医药箱?
“谁知道。”把东西都拿出来,宋迟然推了推箱子,给她垫脚。
崔真真知道他想?干什么,借此验证身份,但也没拒绝,双手往后倒撑着身体,抬起腿往上放。
因为这也是?她想?要的,写在她的剧本上,是?今夜最重要的情节之一。
宋迟然戴上一次性手套,脱掉鞋子、袜子,挽起裤腿。
光裸的腿骨在暗夜中划出两条细白的线。
崔真真,崔珍珠,两个名?字,两种迥然不?同的形象在他用生?理盐水哗哗冲洗过?小?腿、用沾碘酒的棉签触及伤口的那一个便?如夏天两根黏糊糊的冰淇淋般溶到一起。
她发过?的照片,她曾对?他的讽刺——我怎么敢认输,就这样屈服霸凌,让学长觉得无聊。
她的锁骨,她的链条,她的谎言与乖张,她所张扬的肆无忌惮地以大量金钱为报酬炫耀过?的身体每一个部位每一处线条。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