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与歌看见倒了的自行车,忙从居亦衡身上跳下来,两人一去去扶起来。忽然,旁边亮起一片灯光。
不好,是宿管阿姨被吵醒了!
田与歌慌忙拉起自行车,偷偷摸摸用口型和手势朝居亦衡比划:“我们快跑!”
他女朋友这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害怕啊!
居亦衡笑着,但是乖乖听从指挥,带上女朋友一溜烟消失在拐角。
喝着水的宿管阿姨看着监控上骑走的小情侣,感叹谈恋爱的孩子可真勤快!
“就到这里。”
田与歌领着居亦衡往人不太会经过的地方钻,一没注意,又到了最初那一天他们呆的那个林荫长椅。
隐蔽还是一如当初,田与歌直接坐了下来,居亦衡停好自行车挨坐在她旁边,她自然地搂着他的手臂,头靠在他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居亦衡安静地侧头看她,空间里,又只剩下他们头顶的路灯旁的飞蛾在欢快地舞动。
“睡不着的时候,会想些什麽。”良久过後,居亦衡问。
“各种事情,脑子里会自己冒出了。”田与歌闭着眼睛说。
“比如呢?”
“比如,我昨天说的话里可以被钻空子的地方。”
“又比如呢?”
“别人得出什麽样的结论,自己控制不了。”
“还有吗?”
田与歌沉默了几段呼吸。
“如果周阳雪没死心,像对付我妈他们那样,暗中伤害了我的朋友,为了伤害我,我该怎麽负责?”
居亦衡把外套盖到田与歌的身上。
“别担心,她无从得知谁对你重要,电信诈骗并非一击即中,广撒网只会打草惊蛇。”
“是吗?”田与歌眉头一松,却没有睁开眼睛。
“如果她给整个学校发诈骗信息,然後放出消息说是为了针对我,所有被打扰的人都可能会怪我吧?”
“你忘记万姐说的,学校今天晚上开展信息安全方面的宣传,这是信息泄露的问题。”
“对啊!”田与歌低声自语,脑子有片刻放松。
居亦衡里着她的碎发,也没说话。过了好久,田与歌自己开口。
“还想了一些事。”
“什麽?”居亦衡轻声问。
“想了一些带着恶意揣测的事情。”
“嗯,什麽事情?”居亦衡语气没有变化,还是如同之前的轻柔。
“我妈知道你很有钱,如果她向我提要求怎麽办?给我哥安排工作,给他们盖新房子,帮我哥结婚的钱,他们一想到要用钱的地方就想找我怎麽办?可是我没有钱,是你有钱,他们为什麽不明白?”田与歌闭着的眼睛微微湿润,“我觉得自己好可耻,明明现在什麽都没有发生,居然会这样恶意揣测他人。我既害怕这个想法是真的,被丑恶的心思盯上,又害怕这个想法不是真的,让我知道自己很丑恶。”
“人会认为自己需要有道德有理智,但都不习惯冒风险去相信别人足够有道德,足够有理智。这是人靠直觉形成的自我保护的本能,不是错误。”居亦衡轻声解释,“人得到什麽?不是付出的人全权决定的。失去什麽?也不是不给的人全权决定的。给还是不给,是可以做决定的事情。便引松菌到赶山,就像解决刘禹锡那样解决他们。”
田与歌呼吸一顿,闭着的眼睛仿佛怔怔地望着前方,然後渐渐盈出晶莹的泪光。
“居亦衡,你喜欢我什麽?”田与歌擡起头望着居亦衡。
居亦衡理了理她蹭鼓起来的头发,笑着回答:“还记得那年我给你买芒果之後你和我说的那句话吗?上次你说不想麻烦健全人的时候,回去我也想了很多。如果是以需要别人作为标准,我觉得我也不是,因为我也需要你,才能成为现在的自己。所以我想,可能你对我而言,或许就是当年那句‘世界上能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真好!’。”
“我好累啊!困了。”田与歌的头继续靠在了居亦衡的肩膀上,又闭上湿润的眼睛。
“那就睡吧,我背你回去。”
“自行车呢?”
“别管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