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他。”白树直言不讳。
“你这小孩……”许哥咂嘴,“怎麽看谁都不顺眼?这次为什麽?因为他带了姑娘?”
“可能吧。”白树心不在焉。
“那我帮你把他回绝了。”许哥说。
白树回过神来:“回绝什麽?”
“他下礼拜约我们去唱歌,让我把你叫上。我就觉得你可能不愿意去,怕你当着太多人不知道怎麽拒绝,所以专门私下问你……”
“我要去。”白树打断他。
“你这人……”许哥虚起眼,“KTV可不是好学生该去的地方,课代表。”
“你为什麽老叫我课代表?”
“你不是吗?”
“我是啊,但是没人会用‘课代表’称呼一个人。”白树看着他。
许哥思索了片刻。
“我身边没有别的课代表,所以这个称呼应该算是你独有的。”
到白树家楼下的时候,白树邀请他上去喝口水,许哥拒绝了。
“我回去了,这个点我舅他们估计也散场了。”
“你跟你舅舅两个人一起住?”白树问。
“对啊。”
许哥回答地随意,但没接着说下去,白树也忍住了问下去的欲望。
他见过跟爷爷奶奶一起住的,也见过跟外公外婆一起住的,还有少部分幸运儿和父母一起住的,但还是第一次听到外甥和舅舅这样的搭配,怪新鲜。
就算不问,白树也能猜到个大概,在陈镇这麽个又穷又破的无人问津的地方,别说留守儿童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像许哥这种没人管早早就辍学了的少年也比比皆是。
陈镇真的太落後了,落後到连离开这个地方的道路都残破不堪。
白树从来没有离开过陈镇,很多次他经过陈镇汽车总站——那个离开这里唯一的出口的时候,总是会好奇,当初自己的母亲站在这里决定离开的时候,是否有一丝挂念自己这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
白树的母亲十几岁出去打工年幼无知怀上了他,男朋友不管更不认这个毫无准备的孩子,于是她回到陈镇,懵懵懂懂就生下来白树,丢给了家里的老人之後,就再也没回来了。
听说她在城里又嫁了人。
但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白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好奇,对于他们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这件事,他没有感激也没有怨念。那是十分模糊的形象和感情,白树常常觉得自己像个异类。
虽然班上很多同学都是隔代的亲人在带,父母几乎都在城里打工,但他们父母逢年过节都会回到陈镇和家人团聚,但白树家不一样。
他知道,他的父母已经丢下他了。
“下周五我来接你。”许哥挥手跟他道别。
“那我周五上早班,可以早些下班。”白树说。
他本来想说不需要接,自己能找到路过去的,但他还是默许了许哥的自作主张。
不知道为什麽,明明许哥的那些朋友,自己没一个看得惯的,却还是不死心地要往他们这群人里扎堆。
是因为他们轻易就把自己当朋友了吗?
礼拜五晚上,白树跟着许哥去了KTV,一进门就看到了之前台球厅里面的那些人,最扎眼的还是大贵那一头黄毛。
尤其是他嘴里还正在吹着个粉红色的气球。
“不是有打气筒吗?”许哥拍他脑袋。
“他就爱玩儿。”刁勇在一边解释着,边往地上铺玫瑰花瓣,看形状是个心形。
白树在许哥耳边问:“他们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