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去安外婆房间的纱窗时,外婆已经午睡完了,又打开了收音机悠悠地听着,见到许哥在窗子边鼓捣,像是几百年没找人唠嗑似的,抓着他聊个不停。
白树这才在他们的对话中得知,许哥的原名叫许翰文——一个跟他身上狂浪不羁的气质完全背道而驰的文艺名字。
白树好一会儿才能接受许哥跟“许翰文”这个名字联系起来。
怪不得他不爱跟人提自己的原名,多影响大哥行走江湖啊。
几个房间的纱窗都安完後,许哥没找到自己的T恤。
正当他准备去问白树的时候,发现他正蹲在洗脸盆边搓衣服,盆里赫然躺着自己的那件T恤。
许哥把擦汗的毛巾一块儿丢了进去。
“课代表,我要走了。”他说。
白树站起来,随手在裤子上擦手上的水:“我请你吃个饭吧?”
许哥嗤了一声,语气中有几分不屑:“你有什麽钱?还请我吃饭。”
说完,他光着膀子,踩着人字拖扬长而去。
白树迅速拿着钥匙跟他出了门:“你现在要去哪里?”
“我有个朋友被家里人赶出来了,昨晚上睡的网吧,我去看看他。”
“然後你们一起上网吗?”
许哥停下脚步,思考了两秒:“没想好,先去撸个串吧。”
然後他转头看着白树,那眼神似乎在说,你这小屁孩是准备对我说教吗?
谁知白树目光炯炯,语气认真:“我今天去的早,下午能早点下班。”
许哥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我等你下班接你一起。”
“好!”
网吧乌烟瘴气的程度不低于上次的台球厅,白树一进来就感觉特别不舒服。
许哥倒是在这里如鱼得水,从进门开始不知道有多少人跟他打过招呼。
最後他们来到了一个包间,推开门,里面坐着好几个人,男男女女的,戴着耳机对着电脑一边骂一边疯狂敲着键盘,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横七竖八的啤酒瓶倒在桌上,看起来黏糊糊的。
白树哪见过这阵仗,迟疑着没有踏进门,有点呛,他捂着鼻子咳了几下。
许哥瞥了他一眼,然後走到一个黄毛旁边,直接扯下了他的耳机。
“外边儿等你。”
接着他带白树出去了。
白树记得那个人,之前在台球厅见到过,那个时候他还是黑发。
“他头发变得好黄。”
“怎麽,碍着你了?课代表。”许哥逗他。
“老师说染头发的都不是好人。”
“这会儿倒是想起你老师的话了。”
白树听出了他揶揄的口气,转而说道:“待会儿去哪里吃?”
“我家的楼顶有个烧烤架,还剩了点木炭,我们可以在那吃。”
“不在外面吃吗?”
许哥看着他,虚起了眼。
“你看起来很会做饭的样子,给你个表现的机会。”
白树瞬间明白了,许哥以为自己非要跟着他,是为了报答。
也对,自己确实欠着他的。先是帮自己吓跑了抢劫的人,後是帮自己安了纱窗。
那报答完了呢?还是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