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他们的,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抽烟喝酒打架不上学的许哥,在你们这些好学生眼里居然还是个值得交的朋友,白树,看不出来你还挺叛逆。”许哥逗他。
“这就算叛逆吗?”
“至少你看起来,是个温顺的小孩。”
一语成谶,许哥轻描淡写地说着自己对眼前这小孩的评价,殊不知这人将会是自己人生中遇到过最叛逆的人。
初二的作业不算多,白树一边和许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一边就把作业写完了,合上练习册之後,他才发现许哥不知道什麽时候睡着了。
床很空,也很大,白树个子还没怎麽发育,他轻轻爬上床,只占据了床的一角,很快也睡着了。
半夜,许哥被老式风扇的吱呀声音吵醒,他看到白树睡在床的另一边,便挪了挪地方给他留空。
不知道是因为跟人挤一张床还是风扇太吵,许哥这次并没有那麽容易入睡了,最後,他终于没忍住关掉了风扇,世界太平。
没一会儿又开始冒汗,许哥觉得自己旁边睡得怕不是个人,而是个火炉。
他又起身去把窗户打开。
这回是睡是睡着了,没一会儿又被痒醒——许哥手上腿上脸上不知道被蚊子咬了多少了包,他有些崩溃地强迫自己起来关上窗,重新开了风扇。
没找到花露水,他干脆去厕所冲了个凉。
这一夜够折腾。
冲了凉之後的许哥,花了更多的时间才成功入睡。
最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糊在玻璃窗上的报纸根本无法抵御太阳的光线,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仿佛多睡一分钟的懒觉都是负罪。
许哥转过身,发现白树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走到厨房,发现人果然在里面。
“在煮粥?”他问。
白树平静地答道:“嗯,给我外婆把饭准备好,待会儿我要去小卖部了。”
许哥倚着门:“你爸妈呢?”
“我没有爸妈,”白树用勺子搅和着锅里的粥,“我没见过他们。”
许哥没继续问,拧了拧有些僵的脖子:“我先走了。”
挺意外的,白树都已经准备好了许哥会像自己的同学那样的反应,要麽做些无用的安慰,要麽以关心的名义继续挖掘下去。而自己也准备好了如何应对。
但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好像自己刚刚回答的问题是“我今天早上吃了两个鸡蛋”般平淡。
“不吃了再走吗?”白树问。
许哥摇摇头:“中午我去店里找你。”
听到这句话,白树没再挽留,一上午都在等待着许哥的到来。
他没有什麽朋友,在学校的同学虽然都对他挺好的,但是也就上学放学一起吃饭的关系,他之前也从来没带同学回家过。
而现在居然有人主动说要来找自己。
白树受宠若惊。
这是把自己当朋友了吧?那他来找自己做什麽呢?
小卖部里,白树一边低头记着帐,一边苦恼,自己是个如此无趣的人,许哥难得主动来找自己玩,却不知道该怎麽陪他玩?
是不是得想办法融入他们?
抽烟。
喝酒。
打架?
在想什麽呢?白树觉得自己有些陌生,甚至为还没有开始付诸行动的幻想而感到自责。这样做对得起外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