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树家里的装修很简单,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天花板孤零零地吊着一个灯泡,瓦数不大,被开门带进来的风吹得有些摇晃,这房子本来就空,被这灯一晃,陡然生出一种冷清至极的感觉。
“我外公走了,外婆年纪大了视力不好,所以把多馀的家具都搬走了,”白树看出了许哥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解释着,“不过外婆今年身体也不太好了,之前到处走动,这段时间基本都不怎麽下床了。”
许哥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白树从客厅仅有的一个柜子,抱出来一个医药箱,他打开医药箱翻了翻——纱布和酒精都挺齐全。
这时屋里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小树回来啦。”
白树突然慌了神,他把医药箱塞到许哥手里,犹豫了片刻後往声音的方向走去,他边走回头示意许哥等自己一会儿,然後进了一个卧室:“外婆,你还没睡吗?”
他们在屋里窸窸窣窣聊了两句,白树端着一个餐盘走了出来,上面放着吃完还没洗的餐具。
而就这不到一分钟的功夫,许哥已经坐在沙发上麻利地往自己脑袋上淋酒精了,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
白树作为一个还没成年的乖学生,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多少有些视觉冲击,况且自己家的灯还正好暗到和那些悬疑片的滤镜同款了。
“许哥……”
许哥听到声音擡眼看了看他,伸手朝厨房的方向摆动了两下:“你忙吧,我两下就好了。”
说着,他撕开一段纱布,十分熟练地往自己脑袋上缠了两圈。
白树吸了一口气,他腾出右手打开另一间卧室的门,朝许哥招了招手:“你进房间等我吧。”
许哥照做。
他一边把纱布在脑袋上打了个结,一边走进了白树的房间。空空荡荡的一张床上整齐地叠了一小块薄被子,干干净净的,许哥不忍心把屁股往上放,便从书桌旁边拉了个椅子出来坐下。
坐下之後他才意识到自己汗流浃背了,正确地说是从进了白树家之後,一直都挺闷热的。
他又迫不及待起了身,要去开窗。
窗台没有挂帘,只是糊了几张报纸在玻璃窗上用来遮挡,纹丝不动,严肃地像是守护卧室的禁卫军。
许哥推开窗,风一股脑灌了进来。
风吹过没有门的衣柜,几件衬衣和校服零零散散地摆动,吹过书桌上半翻开的书,偷偷翻了几页。
这房间一览无馀的程度跟自己那杂乱无章的狗窝简直不像是一个时空的。许哥百无聊赖地把书翻了几页回去,确定了那一页是白树写到的那一页後,找了只笔卡在中间。
白树的字迹娟秀,跟他白净的脸蛋似的。
许哥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白树很快就把碗洗了,甚至认真给自己的手消了毒才回房间。
“许哥,你是不是去别的片区当老大了?”
“啊?”
许哥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纯白的纱布在许哥头上缠得有些滑稽,白树却笑不出来,心疼地说:“许哥,我觉得你以後少跟人打架比较好。”
这回许哥倒是忍不住笑了:“为什麽?”
“搞成这副样子。”
“可是我一挑五,把他们都干趴了,我只是头破了而已。”许哥说话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得意。
“太危险了。”白树没准备夸奖他的一挑五。
“那怎麽办?他们勒索一个拉三轮车的老大爷,连钢镚都抢,我不能在旁边干看着吧?”
“然後呢?”
“然後我就当了把热心市民,顺便让他那几个新来的明白谁才是这里的老大。”
“然後你们就打架了?”
“我本来是以调解为主,他们自己要拦着我打架。”
白树笃定地看着他:“你可以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