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夫摇头,叹出一口气:“你现在也会说这种场面话了,老夫…我不过是心有愧疚,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当年陈家被下属家族围剿,塔洛夫家族与陈家一向交好,收到了对面的求助讯息,原是能赶到的,结果自己的下属家族中也出了问题,一脉旁支抓了当时尚且年幼的奥德兰来威胁自己,权衡利弊之下,多尔夫还是没去,而是选择了听从他们的话,保证奥德兰的安全。
这么多年过去,是是非非,已经不是他自己能够说清楚的了。
他看着陈恭,目光停顿在青年的胸膛,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若是陈瑾尚有意识,看见你现在这般,或许也会欣慰吧。”
“他…不会怪罪你的。”陈恭摸着自己的胸膛,感受里面温热有力的跳动:“或许吧。”
低迷的氛围只持续了一会儿,许久,多尔夫敲敲桌子,皱起眉头:“我还没来得及问,当年陈瑾被刺,只把你送了出来,后面怎么回事?”
没有人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陈家家主陈瑾,在最后关头只把陈恭送了出来,其他人的视线对着陈恭虎视眈眈的时候,他又忽然消失,和五十年前的陈家一起消失在星际历史的长河之中。
这件事也是多尔夫做的,他处理完家族内部的问题,第一时间赶到陈家,受陈瑾所托,带走了陈恭,但也是从那一天开始,陈恭就开始沉睡,多尔夫问过家中信得过的人,对方的身体没有问题,只是意识尚且混乱,无法回归身体,多尔夫无法,只得一边把陈恭放在隐蔽的地方,一边等待他的苏醒。
也正是因为他知道位置,奥德兰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陈恭。
“……”陈恭脸上又出现了熟悉的笑容:“多尔夫,问得太多是长不高个子的。”
一句话似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隔阂。
“你这家伙!”多尔夫吹胡子瞪眼:“现在看上去我可比你大得多,还拿几十年前的事情说有意思吗?”
“这么长时间不见,见了面就开始挑剔我的身高?要不是陈瑾他说——”
老者话还没说完,紧急闭上了嘴,他和陈恭同时沉默,他们还在像当年一样在一起插科打诨,而那个浅笑着在一旁的人,已经不在了。
星际人普遍长寿,可也逃脱不过生老病死的规律,五十年的时间,是陈瑾的死去,多尔夫的衰老,似乎唯一不变的青年只有陈恭而已,但多尔夫清楚,能够站在这里,就代表陈恭也已经走出了过去。
他们三个,已经都回不去了。
“是程家做的,苏家表面把自己摘出去,暗地里一件也没少干。”陈恭语速很快:“当年那群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不是人的那些一样。”
“!”多尔夫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虽然早有猜测,但他还是失声喊出口:“他们真的和虫族勾结了?”
在高度发展的现代星际,虫族在多次战争中早就被挫光锐气,只盘踞于边缘星系的一角,那般惨烈的争斗也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若是程苏二家真的在几十年前就和虫族勾结,那只能说明:虫族已经花了几十年时间谋划着卷土重来了!
他的表情严肃起来,如果这样,对于整个星际来说都是一件理应防范的大事!
陈恭很轻地笑起来,这笑容有点像陈瑾。
“你觉得,人类里面有多少蛀虫的存在?”
多尔夫的额头瞬间覆盖上一层细密的冷汗-
商讨完毕,只有陈恭一人坐在房中,他低着头,动作小心地打开了木盒。
这木盒不大,里面只有一串青灰的玉珠,陈恭拿起来看了看,最中心的玉珠似乎大一些,比起其他清透的,这颗杂质斑驳,看起来灰蒙蒙的。
青年没有犹豫,冰蓝色剑锋斩出,一道裂口出现在玉珠上,完全裂开的玉珠掉出一片东西——是一块薄薄的黑色芯片,纹路清晰,看起来被保存得很好。
若是别人,一时半会发现不了那颗玉珠和其他玉珠的不同之处,但这串玉常年戴在陈瑾的手腕,陈恭日日都能见到,可以说,是只给陈恭一人传递的消息。
黑色芯片被陈恭拿起,在光芒的映照下,这片芯片也反射不出什么色彩,沉寂地待在陈恭的手上。
他把碎了一颗的珠串戴在自己手上,那颗芯片则被他贴在胸口,令人惊讶的是,芯片并没有融合,而是从皮肤滑落,饶是陈恭也有几分困惑,他又试了几次,最后都以失败告终,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么做,而是把芯片放在系统空间。
就在他刚出门的时候,奥德兰叫住了他。
“陈先生,如果你愿意的话,请跟我来这边。”奥德兰换了一身衣服,看起来更有贵族气质:“我准备了一些招待品,我想你会喜欢。”
陈恭没有拒绝的理由,多尔夫已经去处理事务,没有时间和他叙旧,在去塔洛夫家之前,他还要在这边待几天。
“我准备了一些新鲜的水果。”看着陈恭的表情,奥德兰说道:“还有一些星际上正在流行的饮品。”
奥德兰嘴上说的轻描淡写,等陈恭到了,才看到满满一桌子的丰富餐点,比起飞船上提供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是把我想象成什么样的大胃王了啊!
陈恭心下吐槽,面上还是愉悦地点头。
看到他没有拒绝,奥德兰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他并没有采用家政机器人,而是自己亲力亲为,细心为陈恭放置餐具,把桌面上的水果切片,就连桃子带着绒的表皮都被他完整剥离,一点也不损害果肉,陈恭吃着饭,喝了一口冰镇得恰到好处的橙汁。
半晌,奥德兰像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他双手交叠,看起来有些紧张:“陈先生,您和我父亲出来后就脸色不太好,发生了什么吗?”
“您……看起来很难过。”
第123章星际与家4过往皆为宿命
难过是一种怎样的情绪?
陈恭摸着自己的脸,摸到了柔软的唇角,那里并不同于平常的上翘,紧紧抿着。
这应该被称之为难过吗?
遗憾的是,他不知道。
看到陈恭投过来的目光,奥德兰不自觉坐直身子。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测,并不是希望您心情不好。”
陈恭察觉到自己的唇角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