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房间门有些奇怪,伸手轻轻一推,被他夹在门缝的千纸鹤没有掉下来。
云乐呼吸一滞。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有人进过他的房间。
云乐鼓起勇气推开门,看到了被翻乱的行李箱,以及地面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烟头。
不是巧合,他们被人监视着。
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就这麽抽着廉价的香烟,翻动他的私人物品。
那种被窥探和暴露的感觉,一股无法言喻的恶心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胃部一阵痉挛,翻滚,挣扎,他的喉咙滚了滚,脸色很苍白。
云乐回过头,看见站在他身後的狐狸青年,有种没来由的迁怒冲动涌了上来。
“你很清楚他们会做什麽,是吗?”
狐狸青年点头。
“第一天你拦住我们,是不想我们留下,所以用恐吓的方式想把我们都吓走,对吗?”
狐狸青年再次点头。
云乐的心情如同被厚重的铅块压在心头,让他感到无法摆脱的阵阵无力,无尽的黑暗里,每前进一步都无比艰难。
他问出最後的一个问题,“我们最後都会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样,会死,是吗?”
狐狸青年沉默了。
但云乐已经知道答案了。
周围的空气都受到情绪的影响,凝滞沉闷。
“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到这就够了,剩下的我们会自己想办法。”
云乐擡手摸了摸他粗糙的头发,虽然他很想依赖,但他很清楚,只有他们这些外村人才是目标,不能自私的拖他下水。
“你不要跟着我们了,这次的搭救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如果被那些村民发现,你会也有危险的,回去吧。”
但这番话对他而言不是件好事,像是被抛弃的大型犬,抓住云乐的手,贴贴蹭蹭,“不丶不@#……”
他很尽力地在表达,但实在是表达能力有限,急得团团转,最後干脆把面具给丢了,露出一双黑漆漆干净的眼睛,“不走。”
云乐被这张脸惊艳了一瞬,和他想的长相有点不同,不粗犷也不土气,是很纯粹未经雕琢的帅气长相,年龄也不大,随便换一身打扮都会非常抢眼,会很受欢迎的类型。
但他却像是只抱住主人不肯撒手的小狗,或许在这个村里,随手施与的一点善意都值得他这麽铭记。
和这些村子里的人格格不入。
云乐甚至在想,如果他能出去,能不能把人带着?或许脱离了这个封闭狭隘的村子,去专业的医院治疗,能不能对病情有好处?
“啧。”
谢景烯不满地站在门边,看着举止亲密过了头的两人,锐利的目光落在青年的脸上,长得是还不错,但那又怎样?
“云乐,别和我说你看不出他那点小心思。”
云乐茫然。
谢景烯上前,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你该不会觉得他可怜,还想给我带个人回来,就像是在路边捡个没人要的小流浪狗。”
被完全戳中心思的云乐不敢说话。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谢景烯道:“装模作样五分钟,荣华富贵一辈子。”
“他除了穿得不怎麽样,体格比你健康几百倍,用不着你担心他过得好不好,只是看你单纯,在你面前装可怜。”
“有这功夫,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谢景烯拉着他出门,走得很快,反手把他关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反锁。
反应过来时,云乐已经被拉着坐在了谢景烯的床上,怀里被塞了一袋零食面包。
“没有别的,先吃这些凑合。”
看云乐还在发呆,谢景烯莫名有点烦躁,他不会装可爱,也还不会开火做饭。
但他是第一次试着要对一个人好,他很努力在学在改。
云乐沉默了一会儿,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低声道:“我觉得你有点太强势了,谢景烯,他刚救了我们,难道不可以互相帮助吗?”
“我强势?”
谢景烯把手里的药膏往手心藏了藏,回想起曾经只在他身边打转的云乐和其他人笑语嫣然,一个接着一个,心里的醋意就如同烈火般熊熊燃烧起来。
理智的声音告诉他可能只是自己太过激了,添油加醋的误会,但胸口犹如被巨石挤压,酸楚与愤怒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团乱麻,迅速缠绕成结。
他的嘴唇紧抿着,下颚微微颤动,努力控制住即将爆发的情绪,但对上云乐害怕他的目光,终于绷不住了。
“云乐,你有我了还不够吗?还想找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