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带
电话那头听到了他的声音,识趣沉默几秒,温声:“怎麽了?”
周广愚说:“没事,我马上到”,然後迅速挂断。
擡头,林恪还在她面前站着没动,黄昏後的傍晚,被灯拉长的影子笼着她。
周广愚突然笑了出来。
圆眼弯,嘴唇被咬得红艳,衬得那张沉静的脸多了几分勾人意味。
林恪发怔,领口被人猝然一扯,扯低了头,差点直直栽进她的领口。
一股熟悉又好闻的果香,她没换洗发水。
这一幕几乎与分手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当时的少女眼眶发红,语气饱含请求。林恪想到这个,心里一股火没处发,肝脏都憋得发疼。
周广愚凑近他的耳边,声音与曾经的低声下气毫不相干。
“林恪,你该不会是在吃醋吧。”
林恪脱口而出的话被堵上,她报复心太重,呼吸的热气尽数返还给他,蝴蝶停驻翼煽动,耳後都又酥又麻。
“可我们现在没关系,”周广愚笑了笑,手一松,放开了他,“我也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讨厌越界。”她轻飘飘留下一句,侧身走开了。
日落之後,风有点大。周广愚把脸缩在领子里,一出去就看见郑行生低头玩手机。
“走吧。”周广愚说。郑行生把手机放回兜里:“刚刚那谁?”
周广愚:“林恪。”
“哦。”郑行生笑起来,“他啊,怪不得这麽凶。”
他俩并肩出了三中,直奔对面的杂酱面店。初中的时候他们都喜欢来这儿吃,後来临近中考才不怎麽来了。
坐前台的姐姐换了一个,不是原来那个圆脸爱笑的。周广愚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筷子卷了卷面:“怎麽突然来找我吃饭?”
郑行生说:“庄笑扶回来了。”
周广愚低头往嘴里扒了几口,她最近食欲一直很差,索性搁下筷子:“嗯?”
“她在美国因为专业方向跟家里闹了一通,今年回来了。”郑行生说,“月底大概会回三中搞搞文艺汇演,想让你替我给她带句话。”
“你这话槽点太多了。”周广愚说,“她高中不读了?”
“闹脾气吧,估计回国呆一会儿又飞回去了。”郑行生说。
周广愚看着他,半晌:“郑行生,你脑子没事吧?”
郑行生:“……”
“第一,我高三了,文艺汇演跟我们没有太大关系。第二,你们俩半年前就分手了。第三,”周广愚面无表情地,“我和她有同一个前任,你想要尴尬死我可以直说。”
郑行生无奈地笑,温沉的气质在国外养了一年,少了几分严肃,更容易让人接近了。
“如果是发条信息就能解决的事情,我也不用来麻烦你。她现在跟我断联,回国也是一个人,她家里不放心。”
“你俩是不是根本没分手。”周广愚说,“你明明还喜欢她啊。”
“哪有这麽容易断。”郑行生看着墙上的壁画,语调很慢,“我是认真谈的。”
越投入越难以割舍,周广愚想,爱就是磨人的刀,要剐要杀也不给个痛快。
“好吧。”听完郑行生的话,周广愚还是松口了,“我不保证,假如没遇到我也没办法。”
“麻烦了。”郑行生弯了弯唇角,暖光下的他就如同有温度的雕塑,让人控制不住去触摸。
要是周广愚现在还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估计心里的鹿都要撞死了。
“你呢。”郑行生给自己倒水,“怎麽样?现在还要去看医生吗?”
周广愚想了想:“很少了吧。”
她这半年过得像喝了个宿醉,回到三中,面对白花花的试卷仿佛一觉醒来,头昏脑胀。努力回想在家的日子,都是些朦胧的卡顿画面。
药物的副作用,没办法。
积攒一定情绪就会发疯,割腕是家常便饭。後面治疗了一段时间,胡沁芝也放宽了对她的管控,才渐渐恢复到现在的状态。
虽然她在表面上做得滴水不漏,但这坎一直在心里杠着没过,林恪的气息压过来的时候,她差点腿软跪下去。
周广愚喝着温水,想,林恪怕不是救她的药。
也是她的病。
“今天怎麽回事?”郑行生问,“你跟林恪,还打算在一块儿?”
“我们俩之前也没怎麽算在一块儿。”周广愚说,“牵个手,抱一下,很纯的。”
“那我约你出来他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