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
说完,她没敢再看林恪,径直离去。
于是後三天,他们没有再说话。
不是冷战,他们的校园生活仍按部就班,上课下课写题睡觉,她跟林恪的座位一前一後,免不了回头传收作业。
周广愚向他张开手掌。心想,好在这是这个学期的最後一天,再过两小时下发成绩,他们就可以暂时休息,隔个月再见。
林恪垂下眼睛,把课堂作业拍在她手心。周广愚抽走,两人并无交流。
那日昏暗地下室里过线的亲密和暧昧被匆匆埋藏入土,或许林恪也需要时间,只要冷一冷……
周广愚回神,把作业一本本叠好。
最後一节课的时候,班里都隐约有了躁动之势。放榜之际,行李箱堆在班尾,收拾东西的窸窣声传来。
王丽讲了好一会儿安全教育,终于忍不住敲了敲桌子:“闭嘴,吵个什麽劲儿?”
“老师,我们现在心情特复杂,都不知道该担心成绩还是期待放假。”齐思衡接了一句。
班里终于有了笑声。
“你倒是挺坦率。”王丽看他一眼。
“所以我们的成绩……”
“各校混改,没到我手里呢,我也等着放榜。”王丽说,“办公室老师也是才收到消息,还在整理。”
期末考不做大榜,所有人的命运只承载在那张薄薄的表上,王丽拿进来的时候周围的同学都“呼啦”涌上来。公告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其中杂着大呼小叫。
林恪还没上前去,就被站在台阶上踮脚的张西坞勾住了脖子,对方压低声音:“哥,你怎麽了?”
林恪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成绩跌了,但前面人太多,他实在是看不见:“什麽?”
张西坞快速地扫了一眼表,被人挤下台,凑到他耳边:“数学班一,把刘军阳挤下去了,你多少有点牛逼啊。”
林恪顿了一下,总算是呼出一口气,打他一掌:“半截话,吓我一跳。”
“没按排名排,但是你数学有点逆天,其他正常发挥应该不会跌下前五,宽心。”张西坞快速,“你哥们我进了前十,快夸我。”
林恪有些无语:“你正常不就这个分,夸个毛啊。”
张西坞笑起来:“我还帮你看了你的小羊羔,夸不夸我贴心?”
我的。。。。。。小羊羔?
林恪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周广愚,目光比大脑反应更快,落在那个在门外的女生身上。她似乎放弃了挤入人群,跟章兰说笑着接水。
“神经。”林恪低声骂他。
“人英语135,”张西坞说,“你99,你俩之间是隔了个36分大沟。”
林恪一阵无言,盯他,张西坞被盯得心里发毛:“算了,你俩真配,这偏科偏得各有千秋,我不予置评。”
成绩下发,王丽组织班会又多分析了一会儿才放学。林恪第四,周广愚第十五,从开学到现在,他们中间仍相隔十一名,好像从未变过。
至此正式放假,考得不好的不发一言,考得好的——比如齐思衡,直接张口说请客。
“就学校後门的烧烤店,去不去?”齐思衡撺掇他们,“有烤鱿鱼烤鸡骨串烤香肠和炒粉蒜蓉茄子……”
“你在这儿报菜名呢。”周广愚心情不错,笑着往行李箱里塞了本练习册,“舌头也不打结。”
“那当然,小孙小章都去了,你不能不卖我这个面子啊。”齐思衡说。
“我想喝橘子汽水,冰的。”周广愚说。
“遵命。”齐思衡笑嘻嘻就要去问林恪,听见身侧的女生冷冷道:“你们直接略过我了呗。”
短发的女生双手抱环,目光有些不爽。
是王纯凌。
齐思衡和章兰关系好,自然知道一个饭桌上容不下两尊佛,但又没法开口回绝,正嘴皮发烫,就听周广愚说:“你也来嘛,齐思衡想待会儿再问你的。”
齐思衡转头冲她一阵龇牙咧嘴。
周广愚面色如常,偷偷捅了他一胳膊。
“算了,没这个兴致,你们好好玩,我走了。”王纯凌脸色缓和了一些,跟周广愚告了别。
她的身影一消失,齐思衡就要追问周广愚,听见行李箱滚动的声响,他一愣,看见林恪与张西坞拉着旅行箱朝门外走。
“哎哎,不去吃饭?”齐思衡忙说。
“不了,”林恪侧目看他,挥了挥手,“太困。”
“拿了数学第一都不给我面子。”齐思衡说。
“我什麽时候拿班一就去,”林恪笑了笑,“走了。”
周广愚看着他远去,男生高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黄昏大概是最烂漫的滤镜,红日下沉,留下橘红金黄的天际。
他们在渐远,但这是冷静期的必经之路。
明明现在的局面是自己造成的,但是看着他离开,心突然凹陷下去,没来由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