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父不是没有酒量,是喝不得酒,特别是烈酒。这是吴净山告诉他的。他说他师父一旦沾染酒水,心里的不满会显现出来,会发疯,会大哭大叫,当然有时候也会安安静静的,或是人直接傻了。他说他心里有一道防线,平日里都是完完整整的,喝了酒就全断了。
吴净山还说,于观南其实是一个很脆弱的人,需要有人以真心护之爱之,否则很容易就摔坏。
这些都是吴净山告诉他的,他一直都记着,他也知道自己的师父有多麽不容易,即便总是无所谓,可是每每受伤难过都从来不牵连外人,也不表现出来。
所以他知道,今日他师父喝酒,不是一个好兆头。
好辣。
于观南酒下肚後,回神对着大娘道,“这酒,如此辛辣?”
大娘看了一眼阿强,不太确定,“这可是烈酒,”她笑,“月荷山庄男子酒量很高的,大爷们也都喝这个。”
大娘笑的好开心啊,于观南心里堵着一口大气,他心里在叫喊,大意了?!
小鹿本来还想阻止于观南喝酒,结果没一会儿,自己先是醉了,红着脸蛋,走个路都歪歪扭扭,迷迷糊糊地走出了厨房,然後蹲在一旁的台阶上,不知道在干嘛。
于观南的醉意也来的太过于突然,一下子就如坐云端,又似腾云驾雾,轻飘飘好似要被清风吹走。
看着面容通红,神色迷离的于观南,大娘和阿强开始担心了起来,大娘询问:“于公子?你…还好吗?”
于观南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我好呀,好得很。”
“这酒後劲挺大的,公子如果是第一次喝酒,那就麻烦了,我去弄碗醒酒汤吧。”大娘道。
天边一群燕子飞过,携带着一阵叶落。
于观南的辟邪剑瞬间就了鞘,他轻晃着身子,动作却极快,嗖的一下冲出厨房,踩上辟邪剑,转身飞到了群燕中,而後大笑:“我驾飞雀而上,祝我踏却青云!”
大娘拿着手里的醒酒汤“啪!”的一下连汤带碗碎了一地。
虽然大娘和阿强一开始就知道这几个“游侠”不简单,可是没想到还会御剑飞行?两个人张着嘴巴看了好久,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隔了好长时间也没缓过来。
直到季冥渊从院外走了进来。
“怎麽了?”
大娘反应过来,说话时差点以为是阿强附身,“那个,那个什麽,于,于公子飞,飞走了啊!”她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就是,咻的一下,踩着他身後的剑飞走了。”
季冥渊很镇定,温声道,“好了大娘,我知道了,没事的,你们不用惊讶,大抵是看错了。”
大娘也觉得是看错了,差点儿就以为这月荷山庄终于有神仙下界了。
“那小鹿呢?”
大娘指着窗外台阶上一直在画圈圈的孩子,“在那呢,喝了清明酒後就这样了,估计有些上头。”
这师徒两人就没让人省心过。
季冥渊走到小鹿身旁,看着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似的少年,“怎麽样,好点没,还喝不喝?”
小鹿压根没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呼……喝了。”
“走吧,和我去接你师父回来。”
“好……哦。”
小鹿晕乎乎就被季冥渊带着走了。
于观南此时就仰躺在那辟邪剑上,半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白云蓝天,忽而又站起了身子,低头看着那月荷山庄的全景,醉意很浓,他看什麽都是一场浮云。
闲云野鹤,行侠仗义。这才是他想要的。
在穿过一片松林时,他忽而周身散发出一股清炁,林间鸟雀和山麓都被这股炁吸引而来,于观南喜了,接过了一只白色雏鸟,雏鸟初次飞行,飞得不太好,只能使劲的扑闪着翅膀。
“你不会飞呀?我教你呀。”
他说着身子慢慢往後靠去,放开了手上的雏鸟,自己也悬在了半空,随着他的下落,雏鸟也吃力地扑闪着翅膀。
百米高空,一个醉酒之人,甚是胆大,踮脚就从那高空落下。
他如絮似风,醉意难消。
季冥渊来的正是时候,见于观南跃下时,脚下的步伐变得急促。他飞跃到了那人身旁,将人怀抱,而後缓慢落下。
“冥渊?你在天上干嘛?”于观南糊涂地说着。
季冥渊对着他勾了勾唇,“有只傻鸟从高空坠下,我来接着。”
于观南醉意朦胧,就那麽被季冥渊抱了很久。
小鹿从远处跑来,红晕的脸色有些许好转,“师父!”
于观南一听,有了反应,见是季冥渊抱着他,赶紧的从他身上挣扎了下来。
空中压过一片黑云,整个林子都暗了下来。
于观南擡头看了看,以为是要下雨了,又回头看向奔来的小鹿,脸色变得十分凝重。
“怎麽了师父?你这样看我,是我脸上有什麽东西吗?”小鹿一脸茫然。
于观南的脸色却是大为惊恐,他小声说着,“小鹿,你过来,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