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默然,向他鞠了一躬,以表达问出这话的歉意,他道:“我见施主与我有缘,若施主有空,随时可来叨扰无妄。”
“好啊。”于观南应到,然後踏出殿门。
恰巧一阵大风刮来,神像上的红布被吹落了下里,他回过头,见到了那尊神像。
那是世间唯一一尊,了尘上神的神像了。
他一时之间竟定在了原处,原本空荡的心里,好像有什麽东西开始跳动了起来。
*
冬至,雪比昨夜下得大一些,满地一片白银。
于观南一早起来便给几人做了些粗茶淡饭。
他从身後拿出了一把木剑,剑身雕刻着精致的条纹和兰花,剑柄上挂着一串铃铛,是驱鬼辟邪之物。他将剑递给了站在寮房门口被突然叫醒还睡眼朦胧的小鹿,“这把剑是我用菩提枝打造的,供你今後驱鬼用,好好保管。”
小鹿看着那剑身,果真是独特而又精美,他学着于观南的样子将剑擒于手下,双手抱拳道:“小鹿,谢过师父!此剑我定会好好保管。”
“莫让为师失望。”说罢,于观南转身去到了斋堂,“收拾一下,准备用膳。”
“好!”
庙外的紫斑竹落雪了,头上珠光点点,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树梢上,如同万千星碎,令人眼花缭乱。
于观南和小鹿很乖地坐在斋堂里,桌子上摆了一些面食,但都没有动过。
“嗯?怎麽还不吃?”吴净山从门口进来落座在了两人面前。
“这不在等您吗?”于观南道。
“行了行了,我都饿了,吃吧吃吧。”吴净山拿了一个馒头塞在了小鹿手里,“呐,小鹿多吃些,还在长身体呢,可不能饿坏了。”
虽然是粗茶淡饭,一壶清茶配上几个馒头而已,但是于观南泡茶的手艺不错,色香味俱全。
吴净山道:“我最不喜欢喝茶,清淡得很,还是酒好喝呀。”他说着还不忘看一眼于观南。
于观南怒道:“您大早上的喝什麽酒,这什麽坏毛病!”
吴净山:“是喽!”
小鹿看着两人,莫名开心,虽然这两位经常斗嘴吵架,但也增添了不少乐趣。“师爷,您今天的寒潭香我帮您去买吧?”
于观南抿了一口茶水,朝着小鹿点了点头,看样子甚是满意,但转而又道:“你这小子,今日你买不了,要练功的,隔天吧。”
“那今日是师父要亲自教我吗?”
于观南道:“好好吃,吃饱了,今天就让你师爷好好教教你。”
吴净山看了他徒儿,翻了个白眼:“你徒弟还不是要你教?怎麽?做师父的还想赖账啊?”
他这话一出,于观南咽下嘴里的馒头:“哪里的话,我教哪有师父教得好,再说了,我这一天天给您洗衣做饭的,还不能让我休息休息?”
吴净山自知没理,便也不敢多言,事情都交给于观南做,这下好了这小子开始给他施压了,能怎麽办呢,忍着呗。
小鹿是个会看人脸色的孩子,“那师父就好好休息,我和师爷会好好练功的。”
吴净山内心:一个德行,都一个德行,两个臭小子。
吃完饭後,于观南在屋顶看着吴净山在院子里指导小鹿练功,心情舒畅多了,仰靠在石瓦上,任凭雪花滴落。他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一片白茫茫,好生干净,或许是太舒服了,这眼睛一闭上,就睡着了。
小鹿在院内刻苦修练,一手拿着菩提剑,一手捏着符咒,剑起符出,嘴里还不停地念着咒语,身体则跟着剑指方向而动。
吴净山看着小鹿在那练习了好久,觉得他身上缺了什麽东西,仔细琢磨着,然後两手一拍。
这小子还没个像样的鬼面啊!
“啧,观南这粗心的孩子,这麽重要的东西怎麽就忘记给他徒儿了。”吴净山嘀咕着跑到了自个儿的房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鬼面。
他走到小鹿对面,小鹿几下子收了法术看向他,“师爷?”
吴净山牵过小鹿的手将鬼面放在了他手上,“这个你拿着。”
小鹿接过鬼面,他好奇地打量着,黑色鬼面上,刻上去的每一笔都恰到好处,活灵活现,就像一张真的鬼怪脸皮。
他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面具,之前遇到于观南时也只是随意看了两眼,没想到这东西是副鬼怪面容。
于观南告诉过他,鬼面又称傩面是傩师必不可少的装备,也算是傩师的标志性物件,结果自己倒是忘了给他一面,搞得小鹿憨憨的以为这东西可有可无呢。
“这个…”小鹿有点踌躇不定。
吴净山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别这那的,这东西每个傩师的都是独一无二的,你师父没准备,做鬼面的原料也难找,师爷我啊,年纪大了,这东西就传于你罢。”
小鹿接了过来,“谢谢师爷。”
“得,师爷待会儿就教你跳傩舞,跳傩带上鬼面是必须的。”吴净山道。
于是,白褂老人便带着憨憨徒孙在雪地里跳起了傩舞。这舞如狼似虎,张狂不以,上天入地,黄符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