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萧烛年一擡手阻止了衙役的动作,他走到妇人面前,“你有何事不能上报当地官府,非要本王替你做主。”
那妇人刚要开口,宋漓却抢言道,“王爷,下官知您仁义之心,只是这帮妇人惯会惹事,恐说出什麽污言秽语脏了殿下的耳,还是交给下官处理吧,下官保证他们不会再出现在您眼前闹事了。”
“本王是在问她。”萧烛年明明声色亲和,却不觉让宋漓毛骨悚然。
“说吧。”
再次得到萧烛年的应允,那妇人僵直的身子方才放松几分,“王爷,民妇的女儿被歹人所害,官府包庇真凶,拒不受理案件,民妇诉告无门,幸得宁王殿下亲临,民妇斗胆请宁王殿下替我做主,将那个害人的凶手绳之以法!”
她的语气越发急促,越说恨意越浓,一下下额头磕地的响声,直砸进人心底深处。
“一派胡言,对着宁王殿下你发什麽疯病,快把人带走。”很显然,宋漓对此没有丝毫动容。
“既然冤都叫到本王面前来了,本王也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萧烛年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倒让手持棍棒的官府士兵都僵在了原地。
宋漓见势不妙,还想再挣扎两句,“可是王爷……”
谁曾想萧烛年直接无视了宋漓,他对着妇人道,“你女儿是在哪里被害的,先带本王去案发现场看看吧。”
宁王发话,谁敢阻拦。出了都城瑜川,宁王殿下的地位还是不容小觑的,毕竟是皇帝之子,这些小官小吏就算再看不起他,又有谁敢公然违令呢,即便市井传言再过泛滥,可是面对面的气势压制,他们又怎会赌上自己的前途继续依托于传言行事呢。
萧烛年带着尹郁欢,拖着狗皮膏药似的广陵官府衆人,跟随妇人来到她家中。
进入小院推开简陋的木门,只见一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很显然她就是妇人口中惨遭杀害的女儿。
现在并非盛夏,但气温也并不算低。尸体在屋内应该停放了很久,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已经在屋内弥散开来。
萧烛年正欲走近细看,宋漓的声音却再次自耳边响起,“王爷,这屋内气味难闻得厉害,要不您还是先去衙门歇着,下官派人处理过後,再去向您回禀情况。”
“本王做事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插嘴。”
萧烛年的不怒自威,不禁让宋漓脊背一凉,他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宁王殿下。
萧烛年走到那名少女僵直的躯体前。她狰狞的面目下隐隐透着痛苦与绝望,不知那是她的死状给人造成的错觉,还是说那该是她临死前最後的诉告。
“她脖颈处有明显的勒痕,是窒息而亡吧。”一直默默随行的尹郁欢,在观察过尸体後,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萧烛年封王前长居于宫中,见过的死人也不算太少,“从死状看,应该是勒死的没错。”
尹郁欢毫不避讳地直接上手,她双指擡起尸体的下巴左右看了看,“不过这勒痕,貌似有点奇怪。”
萧烛年继续盯着尸体看了好一会,他垂眸沉思了片刻,转而看向那妇人,那粗布素衫的妇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慌乱地低下了头。
萧烛年擡眼收回视线,他寻了屋内唯一的一把椅子坐下,手指交错手肘随意搭在扶手上。
“你是在哪发现她的,案发现场能大致描述一下麽?”
听见问话,妇人立即躬身回应,“民妇是在家中发现小女尸体的,三日前我干完活回到家中,就看见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我连忙去请隔壁的古郎中,结果他检查完我女儿的情况後竟然告诉我,小荷早就断气了,救不活了。我不死心,求他再想想办法,可他只说发现的太晚了,任谁来都是回天乏术了……”说到最後,她涕泗横流,肩膀不住的颤抖,已然泣不成声。
“把古郎中请来。”
萧烛年吩咐,宋漓是不想动也不得不动,于是他亲自带人去隔壁把古郎中押了过来。
“王爷,人来了。”
萧烛年一看宋漓的架势,眉头就是一皱,“本王是让你把人请来,他是证人不是犯人,真不知道你们广陵官府是怎麽办事的。”
被这看似平和的语调训斥一通,宋漓只得狼狈地将怒火转移到了手下人身上,“都聋了啊,没听见王爷说话吗。快把人放开呀!”
那古郎中也没见过这麽大的阵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小人向来安分守己,从没做过伤天害理之行,大半辈子仅靠行医过活,不敢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啊,宋大人是不是抓错人了啊。”
“你别害怕,本王不是要抓你,只是想问你一些问题。”萧烛年见他抖得厉害,便出言安抚。他指着床上的尸体,“这家的女儿,死的时候找你看过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