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烛年见人走远,才转头对尹郁欢道,“她这麽快就对你动手了?”
他也想过以佟依一的性格,入府後定不会安分守己,所以他才提前知会尹郁欢,要她有所戒备并在适当的时刻加以惩戒。只是他没想到,她会如此急不可耐。
“你领回来的蠢货,还要我陪她玩捉迷藏,很拉低我的身价好不好。”
尹郁欢有些郁闷,他本以为萧烛年给她领回来的是个千年的王八,没想到竟是只一个羽毛未丰的小猪仔。
“我知道你不屑于对付这类货色,左右她也伤不到你。”
许是他的安抚起了反作用,尹郁欢突就气急败坏起来,“你不知道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麽,整天搞只苍蝇在我身边乱飞,你信不信我哪天一掌拍死她!”
她啪地一掌打在桌子上,萧烛年着实一惊,不觉被逗笑,“诶,注意分寸。”
这一笑反而将笼罩着尹郁欢的阴郁全然崩散,她眼眉弯起,染着一丝邪魅,“你以为我是怕你?”
两人面上都带着笑,空气却有种剑拔弩张的意味。
萧烛年率先击碎了冰点,“你帮我,我自然也会帮你。”
尹郁欢理了理衣领,也平静下来,“你放心,有需要的时候我肯定不是忘了你。”
两人的画风也是大开大合,急转直下,这会儿的态度倒变得和善了起来。
“对了,今早入宫,我跟皇上提了上次太後寿礼的事,太後她老人家一直很喜欢明川大师的画,据说早年他还做过太後的老师。我与皇上商议准备请他入京,在太後寿宴上当场执笔贺寿,考虑到明川居所离京过远,为表诚意,皇上命我亲自走一趟,顺便考察一下当地民情。”
尹郁欢边听边拿盘里的桔子剥,“什麽狗屁大师,与我何干?”
萧烛年避开她语中锋芒,继续道,“看你之前与太後那麽亲近,我以为你很在乎她的寿宴呢。”
尹郁欢剥了橘子又不吃,反而捡了个新的继续剥,“我为什麽在乎她你会不知道,逢场作戏罢了,与我有利的人与事,我总要花些心思的。”
“可也没见你在我身上花多少心思啊。”他那委屈的口吻就像在问你有糖为什麽分给别人不给我一样?
尹郁欢听得不耐烦了,她把剥好的橘子全部堆到他面前,“这样行了吧!你有屁快放,再磨磨唧唧我不听了!”
萧烛年也不再废话,他早就调查过尹郁欢,还怕捉不到她心里?“我要是说,明川大师住在广陵呢?”
尹郁欢目光如炬,“你要去广陵?”
广陵便是她出生的地方。背井离乡多年,广陵的一草一木仍清晰地刻在她心里,那是她人生的起点也是痛苦的节点,那里承载了童年的欢笑更埋葬了亲人的骨血。
萧烛年轻敲桌板,助她回神。“我准备带你一同前往,十日後我们便出发。”
“嗯,好。”尹郁欢难得顺从。她指尖描画着手中橘皮的纹路,蜿蜒曲折,找不到尽头。
在归去路中拾到自己作案“木盒”的佟依一着实有些不知所措。在怀山,她就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小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有人胆敢忤逆她的意思。尹郁欢初次见面就羞辱她不说还跟他抢男人,小公主哪里受得这种气。
她冷静想想便也心明,她这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行事作风在怀山或许有人惯着宠着,可到了瑾国,她就是一个小小的宁王侧妃,就是一个国家送给另一个国家的礼物,父母多年的溺爱说不定就是在提前赎他们卖女儿的罪过。
孤身活在陌生的国度,她只配依靠宁王而活,所谓的家族依仗,不过是一个千里之外的附属小国。公主在怀山是公主,离家的公主什麽都不是。她早知自己会有这麽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麽快。
孤立无援的心酸感随之涌出,她强忍泪水,可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
就这样,默然归来尹郁欢再次在院门口看见了佟依一。无视了她灼灼的目光,尹郁欢兀自绕过她。
佟依一原地顶着一双红肿的大眼睛,“王妃!”
难得听见她如此正经的称呼,尹郁欢这才瞧了她一眼,“兔子精转世啊,我这可不收妖邪。”